獨林淡的眉頭差點擰得打結。她壓了壓內心的異動,緩步走進去,視線一掃便發現桌角和地面掉了很多皮屑,有的還連著一點碎肉和血絲。
蔡小公子的雙手已經沒了面板,林淡不能為他把脈,而且她也完全不想為他把脈。
蔡老太君見她只管盯著孫子看,臉色十分陰沉,卻並未有什麼動作,忍不住催促道:“道長,您說我孫子這是什麼情況?您應該有辦法吧?他手上的皮若是再爛下去,指不定會蔓延到全身,這叫他怎麼活呀!”
“稍等。”林淡點燃一張符紙。
少頃,屋內的人竟都恍惚了,而且一個接一個地打起哈欠,恨不能立馬找張床好好睡一覺。唯獨蔡小公子精神抖擻,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問道:“你就是王夫人口中所說的活神仙?你真能驅鬼?世上有鬼嗎?”
“有。”林淡靜靜看著他。
“是嘛?我也覺得有鬼,那樣才好玩呢!”蔡小公子眯眼笑了笑。
許苗苗和姚碧水受到他的感染,臉上也都露出微笑的痕跡,唯獨林淡半點表情也無,緩緩走到門外,檢視各處花壇。其中有兩個花壇的草木長得格外茂盛,花兒開得也很豔麗,另一個花壇的草木卻長勢一般,臨到夏末甚至有些枯萎。
林淡分別捻起三個花壇的土,置於鼻端嗅聞,又洗淨雙手,走向蔡小公子的書房。蔡老太君和大夫人亦步亦趨地跟著她,並未阻止。既然是來驅邪的,自是要讓她把各處都看一遍。
蔡小公子並未跟隨,只是站在臥室的窗邊,笑吟吟地望著。
走入書房後,林淡仔細檢視蔡小公子所作的文章,又盯著掛在牆上的幾幅色彩豔麗的畫看了很久。其中一幅畫名叫《殘荷》,大片大片的墨色和灰色佔據了視野,還有一幅畫名叫《殘陽》,滿紙都是血紅,雖然瑰麗,卻也灼目。
林淡拿起蔡小公子閒時所作的文章,逐字逐句閱讀,蔡老太君耐心等待著,大夫人卻有些心神不寧,不由忐忑地問道:“道長,您可曾看出什麼來了?我家是不是也像忠勇伯府那般被邪祟入侵了?”
林淡搖搖頭沒說話,她的沉默不知戳中了大夫人哪一根脆弱的神經,竟叫她抹著眼淚嗚咽起來,哀求道:“老太君,既然道長看不出問題,不如您讓兒媳婦帶著毅兒回老家去吧!許是這宅子有問題,與毅兒相剋,離開便好了。”
老太君十分不捨,卻也心生動搖。
“我不回老家!再過幾個月便是科舉考試,孃親,您難道不為我的前途著想嗎?”蔡小公子不知何時站在門外,總是蕩著微笑的臉已完全冰冷。
老太君又動搖了。
“娘,您別聽他的,是科舉重要還是他的命重要,您要想清楚呀!”大夫人苦苦哀求。
聽到此處,老太君把心一橫,點頭道:“好,那你們收拾收拾,明天就走吧,否則到了秋日天天下雨,怕是會弄溼他的手,叫他病得更嚴重。”
大夫人聞言大喜,連忙領著幾個丫鬟去收拾東西,已然完全把前來驅邪的林淡拋到了腦後。
蔡小公子眼珠一轉,高聲道:“我不能走!再過兩月就是祖父的三年祭,也是咱家除服的日子,作為孫兒,我怎麼能缺席?”
老太君下定決心就不會更改,連連擺手:“走走走,你祖父若是在天有靈,定會原諒你。你的命比什麼都重要!”
蔡小公子歪纏了一會兒,見祖母並未動搖,忽然似想起什麼,竟帶著笑跑了,完全不再抗爭。
林淡冷眼旁觀,眉頭緊皺。老太君本就不太相信她的神通,見她看不出問題就包了五十兩銀子,將她送到二門外,又說了一些客氣話。林淡將銀子退回去,慎重道:“老太君,我奉勸您立刻將小公子送走,否則不出幾日,您與大夫人之間必要死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