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嚴朗晴的腿腳都是軟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別人都說宮裡是個吃人的地方,因為有皇帝護著,她從來感覺不到,但今天,她總算是明白了,這漆黑的牢房的確是一張大口,只等著把人生吞活剝。
被壓在滿是血腥氣的地板上審問時,她隱隱約約聽見恭親王說:“我皇兄交代了,要狠狠地打……惹了他的大寶貝……嗐,哪裡是什麼小妾,是一個廚子,手藝絕好……”
嚴朗晴不是蠢人,很快就明白過來,自己之所以會被行刑,是因為她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但這人是誰呢?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御膳房的那些廚子,因為只有把她拽下去,這掌廚的位置才能空出來。
她現在看誰都像壞人,回到御膳房後簡直一刻都不敢多待,只想趕緊回家去。但上頭真的傳旨下來,捋了她宮中御廚的身份,遣送回去,她又呆住了,滿心都是不甘與屈辱。
今天這些事,她真的一點也不知情,沒有人來告訴她那位王爺吃不得花生。她是被陷害的,但她沒有證據,於是百口莫辯,連身上的血衣都來不及換就被押上馬車,送出宮去了。
時常代她出宮甄選美食的那個年輕太監傷得極重,被扔去了掖庭,能不能活還得兩說,就算活過來,日後也回不了御膳房,只能去冷宮伺候那些瘋子娘娘,或去浣衣局清洗馬桶,苦日子還在後頭。
…………
兒子被官府打得滿身是血,可把周氏嚇壞了,一個勁地追問今後該怎麼辦。店面被砸、招牌被毀,貴人還放下話來不準開業,難道要他們去跪求林淡那小賤人?周氏怎麼想都不甘心,但若是不求林淡回來,自己家也好不了,賠出去那十萬兩銀子已是他們最大的資產,可說是傷筋動骨、元氣大損,沒有十年、八年緩不過來。
嚴守業咬牙道:“求什麼求,她有靠山,咱家也有,咱家的靠山還是皇上。等朗晴回來,我讓她去皇上那裡求一求就什麼事都沒了。咱家朗晴日後可是要當娘娘的。”
“你先前不是說她要當侯夫人嗎?”周氏總算放心一些。
“侯夫人算個屁,還是當娘娘好。這些年我壓著朗晴不讓她出嫁,你還嫌我耽誤她前程,你現在瞅瞅,要不是我拘著她,她能有如今的造化?等朗晴回來,咱家這道坎就算是過去了,我還要讓她在皇上跟前告御狀,把威遠侯這些人都整治一番,為我報仇!”嚴守業越說越激動,支起上半身喊道,“來人啊,去門口看看小姐回來沒有!”
立刻便有一名丫鬟跑出去,少頃又火急火燎地跑回來,嗓音都喊啞了:“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小姐被打得渾身是血地回來,還被捋奪了御廚的職務!”
送嚴朗晴回來的宮人得了恭親王的吩咐,把她犯了大錯被貶離皇宮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還是站在大門口說,一點也沒給嚴家人留面子。來往的行人均是住在附近的鄰居,沒少被周氏和嚴守業欺壓,面上不禁露出幸災樂禍的神色。該!自以為女兒當了御廚就了不起,不把別人當人看,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嚴朗晴臊得沒臉見人,用薄毯矇住腦袋,這才讓僕役抬自己下車,回到家,看見同樣躺在病床上的父親,頓時大驚。
嚴守業徹底慌了神,這才把欺壓林淡母女,併火燒家鄉菜館的事情說出來,恨道:“我怎知道她剛回京兩三月,便結交了那麼多大人物,且個個都願意為她出頭。早知如此,我……”我就不去招惹她了!
但最後這句話,嚴守業終究不甘願說出口。他思忖片刻,沉吟道:“皇上那裡,咱家是靠不上了,朗晴,你去給湯鵬送一封信,讓他幫幫你吧。你怕是不知道,上回湯鵬在家鄉菜館宴請幾位蒙古斯國的王爺,被林淡狠狠下了面子,他對林淡厭煩著呢,我一說要燒店,請他幫忙打點一下南城的官府,他滿口就答應下來。再者,他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