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父親,我都記得!”她話音剛落便已舉起弓箭疾射。
箭鳴剛起,箭矢已至,林鐵垂頭看看自己染血的胸膛,竟仰首大笑,末了斷斷續續說道:“為父,打過,無數勝仗,可沒有哪一次,像今日這般,高興!林淡,你是我林家的,脊樑骨,是我林鐵的,驕傲!只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為父死得其所,壯哉樂哉,你莫要自責……”話落已是頭顱低垂,沒了聲息。
不過幾句話的功夫,林淡的眼睛就已熬紅了,莫戾及其士兵卻還沒回過神來。不是說中原人都是軟骨頭嗎?不是說中原人最重孝道,絕不敢弒父嗎?這人怎麼下得了手?
然而林淡根本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舉起刀便衝入敵陣,徑直朝莫戾砍殺過去。李憲立刻喊道:“殺,為林將軍報仇!”望著林淡被團團圍住的身影,他內心滿是震撼。若是林將軍一直被吊在刑架上,忍受匈奴人的折辱,林家軍的脊樑也會被折斷。這場戰爭不用打,從心理上他們就已經一敗塗地。
可林淡的決絕喚醒了大家埋藏在骨子裡的血性,林將軍的犧牲更激起了他們的憤怒與鬥志,這場戰爭便有了轉敗為勝的機會。李憲拔劍衝入敵軍,試圖追上林淡,卻被她越拋越遠。
她刀法精湛,武藝高強,凡是靠近她的敵人,走不過一個來回便被她削掉頭顱,斃於馬下。她看也不看旁人,只管用一雙通紅的眼睛盯著莫戾,所過之處血霧飛濺,勢如破竹。
破天荒的,莫戾心中竟產生了一些懼意,卻並不迴避,反而直直迎上去。他是軍中主帥,不能臨陣退縮,若是打不過,自然會有親兵前來救援,難道他的千軍萬馬還怕她一個小姑娘不成?
只可惜他低估了林淡的武藝,剛打了一個回合便差點被林淡削掉腦袋。幸好他往後一仰,險之又險地避開致命一擊,面板卻被狂猛的刀氣震得發麻。但是他的駿馬卻沒有那樣的好運,只見一線血柱沖天而起,剛才還高昂的馬頭此時已被平平整整地削掉,四隻馬蹄往前衝了幾步,然後猝然躺倒。
莫戾摔倒在地,尚來不及爬起來便被林淡一掌劈暈,擄上馬背。
林淡駝著莫戾衝出重圍,試圖營救主帥的匈奴人不要命地圍過來,卻全都被她斬於馬下。她變成了一個血人,厚厚的鮮血披掛在身上,又淅淅瀝瀝地滴落,樣子看上去十分可怖。漸漸地,圍殺她的匈奴人全都退走了,眼中莫不透著驚懼之色。
但她卻不願放過他們,提著大刀追殺過去。她殺到哪兒,哪兒的陣型就亂成一團,轉瞬之間,地上就鋪了厚厚一層屍體,似秋日的鐮刀收割麥穗,又似死神絞索冤魂,手段狠絕。
與林淡一樣殺紅了眼的大魏士兵還有很多,他們滿心都是仇恨,只知道要拿這些匈奴人的首級去祭奠他們的同袍,告慰他們的英靈,並不曾產生絲毫退意。這場戰鬥從日出打到日落,當林家軍回過神來時,匈奴大軍已經倉惶退走,只留下滿地殘骸。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裡不由沁出淚光。
站在高崗上的丁牧傑表情十分驚訝。距離太遠,他看不清戰場上具體是什麼情形,可是他能看見一個小點率先朝匈奴大軍衝過去,竟以一人之力破開匈奴人的鐵騎,殺入重圍。在她之後,大魏國的軍隊才開始衝鋒,左軍、右軍分為兩翼把匈奴的騎兵衝散,然後分而圍剿,化整為零。
那個小點走到哪裡,哪裡的匈奴士兵就倒下一片,堪稱所向披靡。丁牧傑被震撼地無法言語,眼睛死死盯著那個小點,不敢稍離。直到匈奴大軍敗退,只留下一地狼煙,那個小點也慢慢迴歸魏國軍隊,他才重重吐出一口氣。勝了,這場必敗無疑的戰爭,最後竟然是大魏國勝利了!他沒法改寫的結局,卻被一個人輕而易舉地改寫。她是誰,是林淡嗎?
丁牧傑跨上馬,飛快跑回營地,還未靠近林淡的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