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的嬰兒蜷縮成蛹,密密麻麻擠成一團。
囊袋還在震顫,水液哐當作響。
男人瞳孔微縮。
粗略一數,囊袋裡的鬼嬰至少有數百個,與他預料的一樣。如果它們撕破囊袋傾巢而出,後果不堪設想。一個一個剿滅的計劃已經不能實現。
“乖一點。”男人聲音嘶啞,卻也溫柔,用指腹抹去小怪物鼻端的黏液,又輕輕把對方的腦袋摁回去,扣上袋口的紐扣。
“要開戰了。我死之前保證不會讓你死。”低低的一聲笑在陰寒空氣中盪開,浸染著暖意。
男人暗暗握緊左拳,逼出鮮血,凝鍊出一柄嶄新的長刀,然後彎下腰,用右手食指狠狠劃過石板。石板粗糙堅硬,磨破柔軟指腹,鮮血絲絲縷縷滲出。
鬼母肚子裡流出的黑血慢慢延伸到男人腳邊,像一片深不見底的湖。悽慘的嚎叫變成斷斷續續的呻吟,鬼母緩過勁來,用骨瘦如柴的兩隻手胡亂把敞開的肚皮合在一起,熒綠雙瞳鬼火憧憧,陰森可怖。
男人退後兩步,避開腥臭血泊,膝蓋微彎躍上半空,腳尖踩著放置蠟燭的各個窟窿,借力彈跳。
蠟燭被金屬底座固定在窟窿裡。男人每掠過一個窟窿,滲血的指尖便會抹在金屬底座上,鮮血拉成一條細如蠶絲的線。
他上下穿行,彷彿漫無目標。
黑血還在擴散,逐漸覆蓋整個石窟,從上往下看,沒有地面,只有血海,宛如深淵降臨。
男人終於累了,不得不落在地上,鞋尖很快被黑血吞沒。
燭火晃動,半空中隱約有細長的紅光縱橫交錯,密佈穹頂,卻又很快被黑暗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