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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又以琅琊王氏家底最厚,人才輩出,早在各諸侯國並存時就暗暗掌控了幾個勢力最強盛的。家主、嫡系子弟均為手握重權的卿大夫,生殺予奪。及至魏國建立,他們亦不甘後人,一面籠絡朝臣,一面鞏固相權。
聖元帝霸道慣了,自然不可能給他們當傀儡,於是雙方看著和睦,暗地裡卻鬥得厲害。之前一直是世家佔盡上風,近來聖元帝栽培的人慢慢滲入朝堂,又冊立帝師,招攬了一群剛正不阿,名滿天下、忠於皇權的大儒擔當要職,境況才稍微好轉。
只不過世家終究是世家,家風清正,子弟也都頗有出息,不像葉家那樣滿頭都是辮子,一抓一大把。故帝師一系欲彈劾王家,抑制相權,恐怕有些困難。
聖元帝想起王家的囂張氣焰與權勢滔天,不由恨得咬牙,再看看公忠體國的帝師與太常,心氣兒總算是順了,也更願意坦誠錯誤。
“帝師教訓的是,朕的確有錯。當年初入燕京,重設朝堂,葉家求一個職位,朕便撿了一個不高不低,不痛不癢的給他,算是打發了,哪裡料到太史令一職竟那般緊要。”
他一直以為太史令就是看看天色,算算日子,定期曬曬典籍,是個人都能幹好,哪裡知道其中還有這麼多講究?等他明白過來,葉全勇已經走馬上任,他也只能故作不知。
關老爺子唇邊的鬍鬚都在顫抖,可見被皇上氣得不輕。然而他終究忍住了,斟酌半晌幽幽開口,“皇上,您這完全是野路子啊!”
聖元帝耳根漲紅,滿心羞愧,索性面板黝黑看不大出來,實誠道,“帝師您有所不知,朕幼時跟著野獸混跡山林,稍大一些入了行伍拼殺,連九黎族的字兒都認不全,更何論漢字。朕肚子裡僅有的那點墨水也是近些年來慢慢學的,還有很多懵懂之處,煩請帝師多多指教。”
“皇上不必妄自菲薄,近年來才開始學,卻能達到您這種程度,已經算得上天賦異稟。誰生來也不是皇帝,更不知該如何管理邦國,都是以史為鑑,以人為鑑,一點一點琢磨出來的。您彆著急,臣等都會盡力輔佐您,助您成為一代聖君,助天下百姓安居樂業,匡翼魏國千秋萬代。”
諸位大臣也都拱手附和,莊嚴肅穆的氣氛瞬間沖走了殿內陰鬱。
聖元帝連說了幾個“好”字,重建信心的同時對帝師更為敬愛,忙讓他去後殿洗漱更衣。有了這個插曲,今天的議案只能不了了之,眾位大臣魚貫退出,唯關父坐在殿內等候老爺子。
見四周再無閒雜人等,他意味深長地道,“皇上若想實現心中抱負,首要一點便是抑制相權。而今相權與君權幾乎等同,您的所有決定,丞相都能否決,這修法改制一事便進行不下去,或有可能動搖魏國根基,令百姓重陷水火。”
聖元帝何嘗不知?但怎麼抑制相權,這卻是個難題。其實君權與相權的衝突古已有之,不少君主也曾做出過努力。他們把相權一人獨攬拆分成幾人共事,先後有了左相、右相,覺得不夠穩妥,又把內侍提出來立為中丞,最後反倒鬧得朝堂更加混亂。
聖元帝絕不會讓宦官擔當要職,把身邊也弄得危機四伏,於是搖頭繼續苦思。
關父已略有章程,卻不便自己提出。他出任太常之前是夫子,最善於舉例發凡,循循善誘,讓弟子學會獨立思考、判斷,然後解決,而不是什麼都面面俱到地為他們做好。如此,諸人非但無法成材,還會日漸墮落。
而聖元帝這位弟子則更為特殊。你為他想得多,做得多,他未必會感激你,反倒有可能心存間隙,暗中防備。最好的辦法是引導他往正確的方向走,讓他自己意識到該如何掌舵。待目標達成,他龍心大悅、自信不疑,別人也就安全無虞。
兩人均在思索對策,只不過一個還處於矇昧,一個已胸有成竹。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