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沒來?”老夫人看了看她身後。
“方才派人去問,說是已經去族學了。”然而真相幾何,沒人比關素衣更清楚。趙陸離眼瞎,深愛的女人紅杏出牆,請來的鴻儒也只是個徒負虛名的貨色,上輩子差點把趙望舒教廢。她使了大力氣才將那人換掉,最後反倒落下一身罵名。
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她絕不會再幹,趙望舒是龍是蟲與她有甚關係?
老夫人搖搖頭,語氣有些失望,“他許是被某些人蠱惑,意圖疏遠你,親近外家。他從小無人教導,難免有些不懂事,咱們慢慢掰正,總有一天會好的。”
關素衣輕笑道,“葉家畢竟與他血脈相連,他多親近些本無可厚非。老夫人放心,該我盡的本分,我必不會推卸。”
“你是個好的,我知道。”老夫人拍拍兒媳婦手背,轉移話題道,“今兒你弟妹要回來。她也是個好的,隻身體有些不便,你多擔待些。”
阮氏要回來了?關素衣心裡一陣恍惚。對於這個弟妹,她瞭解的並不多,雖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卻連面都沒見過幾回,忽有一日阮氏早產,不過片刻功夫就血崩而亡,待她回神人已經匆匆下葬,竟似一縷青煙,說散就散了。
阮氏與趙陸離的弟弟趙瑾瑜相識於微末,一個乃邊關小吏之女,一個乃罪臣之後,因老侯爺惹了些麻煩,需得阮父從中了難,二人才訂下婚約。前些日子她因懷孕而上山還願,也有避免新夫人沾染自己晦氣的意思。
說話間,外頭有人來報,說二夫人回來了,少頃便見一位小腹微凸的女子領著一個五六歲的男童走進來。老夫人一面招手相迎,一面去看大兒媳婦表情,生怕她被嚇著。
阮氏不敢抬頭,只推了推身邊的男童,柔聲道,“快給祖母和義母請安。”
孩子名喚木沐,從姓氏上就能看出與趙家並無血緣關係,而是趙陸離同袍之後,因父母俱亡,親人失散,被寄養在侯府。趙陸離已認他為義子,卻無心思看顧,便讓阮氏帶在身邊。
男童不愛說話,跪下來誠心誠意磕了三個響頭,叫老夫人喜不自勝。見慣了嫡親孫子的熊樣,她自然更稀罕木沐這種乖巧聽話的孩童,拉著關素衣介紹道,“這是你弟妹阮琳,滇西人士,今年比你還大個三四歲,性情溫婉柔順,你倆定能處得來。這是侯爺認下的義子木沐,從小不愛說話,也害怕見生人,你切莫怪罪。”
經受過戰火摧殘的孩童總會變得格外沉默,這一點關素衣自然瞭解。她衝木沐招手喚道,“小木沐快過來,讓母親好生看看。”
母親?木沐偏著腦袋看她,眼睛又圓又大,黑白分明,叫人心裡倍覺柔軟。關素衣眼角濡溼,難免想起木沐上輩子的命運。倘若記憶未曾出錯,這孩子半月後忽然發了高熱,不等大夫用藥便暴亡,只得了一口薄棺下葬。
這輩子她既然能重頭來過,必也讓木沐平安長大;至於阮氏那裡,該當盡心竭力,叫她母子均安。
站在一旁的阮氏見嫂子只關注木沐,並不搭理自己,面上全無不滿,只覺心安。她習慣了眾人驚懼鄙夷的目光,反而更喜歡嫂子的平常相待。書香門 木沐
阮氏與木沐上輩子都不得善終,他二人死後便有風言風語傳出,說關素衣命硬,刑剋六親,不但害得關家倒黴,還把弟妹、侄兒、義子也全都剋死。老夫人信佛,當真請了和尚來家裡做法事,讓她處境更為艱難。
從那以後,她在侯府便威信掃地,無論說什麼、做什麼,背後總有人議論,彷彿她是個天大的笑話,壓根就不應該存活於世。若非她自小跟隨祖父走南闖北,練就一副錚錚傲骨、鐵石心腸,怕是會被流言殺死。
正所謂“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死於流言比死於沙場更慘烈萬倍,即便下了黃泉,靈魂的傷害也永遠無法消除。當然,她欲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