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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手將《子集註釋》扔到一旁,語氣森冷,“朕差點又被這位徐翁坑害一次。上回論法壞我朝綱,此次著書亂我文試。倘若朕批覆了你們奏摺,將此書列為科舉必讀書目之一,等同於讓徐氏之言凌駕聖言;令徐氏理學獨斷魏國文壇。十年、二十年過去,還有哪個讀書人能理解真正的孔孟之思?全成了他徐廣志一個人的喉舌、擁躉!”
狠狠拂落書冊,他一字一句道,“今科學子皆為天子門生,不為他人黨徒!誰若是在朝內朝外大肆拉幫結派,以權謀私,便不要怪朕出手雷霆!徐廣志野心勃勃,所圖不小,朕著實不敢啟用,日後誰再推舉他入仕,先撫穩了自己的烏紗帽再說!”
看不慣徐廣志廣招門生,壟斷學術的文臣佔絕大多數,今日也做好了阻止他出仕的準備,卻沒料皇上一來就徹底封死他前路與後路,真是大快人心。
“陛下英明!”一人拜倒,眾人臣服,此事就這樣一語斃之。
殿內靜默片刻,便見帝師大人躬行上前,徐徐開口,“皇上,微臣有本啟奏。徐廣志雖沽名釣譽,卻也開了先河,為天下學子謀求良師,初心尚善,還請皇上息怒。微臣有感於魏國學子求知若渴之心,懇請皇上召集天下鴻儒共鑄儒學寶典,傳與現世、後世,另召諸子百家之大成者,再鑄一百科寶典,不使中原文化衰微敗落,不使我等師門凋敝。”話落深深跪伏,虔誠叩首。
聖元帝政治嗅覺何其敏銳,立即就意識到帝師所言暗藏的巨大利益。鑄儒學寶典能以最快的速度奠定儒學的國學地位,為順利實施御民之術打下夯實的基礎;鑄諸子百家寶典,這一巨大誘惑必能吸引無數能人異士齊聚燕京,為朝廷所用。
戰爭之後,魏國雖擁有廣袤土地,百姓卻大多逃亡關外或海外,唯恐蠻夷當政戕害漢人;而徐廣志喊出“獨尊儒術”的口號又驚走了諸子百家的學者。魏國如今最缺什麼?除了國政收入便是人才。
九黎族人擅武卻不通文,且對聖元帝並不忠心,他不能用也不敢用,而投效麾下的寒門臣子又太少,以至於他不能完全剔除世家對朝政的影響,只因他們壟斷了學術,亦壟斷了人才。
法家、兵家、醫家、史家、農家、墨家……諸子百家的學者皆為國之棟樑,若能齊聚燕京,湧入朝堂,胡人何患?薛賊何患?魏國在五年之內必然豪強!
國母
聖元帝正愁不知該如何籠絡這些人才,帝師就給他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只要頒佈檄文昭告天下,著書傳世的誘惑哪個文人抵擋得住?只要他們肯來,他就能把人留下!
“帝師好胸懷!奏本拿來,朕要細觀!”他立刻讓白福把半掌厚的奏摺呈到御前。
武將尚且沒有反應,諸位文臣已激動地面紅耳赤。為後人留下一部傳世鉅著,有幸參與其中的人必然流芳千古!這正是他們畢生所求,焉能錯過?帝師果然胸懷博大,力拓文壇,不像徐廣志,一味欺世盜名,博取利祿。
一定要讓皇上儘快把奏摺批覆下來!一定要爭取一個著書之職!這樣想著,眾位文臣已是蠢蠢欲動。倘若朝會散去,訊息傳開,居住在燕京的鴻儒必會齊聚帝師府,為儒家寶典出力。這種事根本無需鼓動,只要皇上振臂一呼,天下文人必然群起響應!
思忖間,聖元帝已飛快把奏摺看了一遍,想也不想就提起御筆寫下豔紅的“准奏”二字,並任命帝師為蘭臺令史,負責組建編撰館,召集天下文豪共襄盛事。
關老爺子叩首領命,神情激動。眾位文臣也跟著跪地磕頭,山呼萬歲。
又一樁朝政處理完畢,聖元帝頗有些意氣風發的感覺,正想讓白福高唱罷朝,卻見九黎族的眾位親王齊齊上前,懇求皇上立後。礙於他離奇身世,又因先帝對此子存了殺念,皇室宗親對聖元帝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