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而百萬英魂殉國的同時更留下百萬寡婦與孤子,這些人沒有戶主掛靠便分攤不到田地,分不到田地就會餓死,哪怕戰爭已經結束,也唯餘一條絕路。微臣每每巡查各地,見到此等慘況莫不痛心哀極。”
他從懷中取出一份奏摺,畢恭畢敬呈上,“也是巧了,微臣近日正打算奏稟皇上,請您將育民之策加入國法,敦促民間男女儘快婚配,孕育子嗣。倘若按照這本冊子裡的說法,女子當從一而終不得改嫁,那麼這百萬寡婦與孤子該如何謀求生路?除去他們,現存未婚女子少之又少,並不足以婚配現存男子,也就是說民間將有許多百姓終身無靠,斷絕子嗣。這批人老去之後,新生兒卻更為稀少,魏國人口或將再減百萬戶,那麼國稅從何而來?軍隊從何而來?沒了國稅與軍隊,焉能抵禦如狼似虎的胡人與薛孽?如此下去,不出二十年中原或將被二者鐵騎踏碎,徹底成為不毛之地。”
見摺子被皇上拿過去細觀,他感佩道,“關小姐不愧為帝師之後,既不乏遠見卓識,亦不乏憂國憂民之心。這篇文章可否借給本官當做書序,編入育民之法中?”
關素衣連忙擺手自謙,並表示深感榮幸。
座下眾人已經沒臉再聽下去了,一個個如坐針氈,恨不能飛天遁地,趕緊逃走。
聖元帝看完奏摺,又翻了翻《女戒》,冷笑道,“朕近日來也屢屢聽聞徐二小姐與《女戒》之美譽,還當這是一本班香宋豔的華章,卻原來是誤國害民之愚論。單‘從一而終’這一條,朕就能禁了它,然轉念一想,這原是你們愚人愚見,倘若大肆封禁,反而顯得它多麼重要,令人更想一探究竟,又是何必。朕冷眼看著你們口耳相傳,奉為圭臬,原以為不過是令女子更為貞靜嫻淑而已,本無錯處,卻發展成阻人姻緣,斷人子息。”
他將《女戒》扔進煮茶的火爐,燒成灰燼,冷道,“斷人子息就是斷魏國國本,朕如何能忍?朕為了儘快讓百姓繁衍生息、安居樂業,已熬得殫精竭慮,然而你們這些人卻躲在歌舞昇平之中異想天開。你們大多出身富貴,哪怕遇見兵禍,也由護衛送到安全之所躲避,未曾見識過民間疾苦,又如何得知戰後慘況?你們吃得飽、穿得暖,閒暇之中做幾首無病呻吟的小詩就覺世間愁苦莫過於此,又哪裡知道何謂真正的慘絕人寰?過不下去就和離,活不下去就改嫁,這本是生存之道,繁衍之道,罪在何處?”
他加重語氣說道,“一本小冊而已,竟逼得朕不得不修繕法典,強令魏國男女婚配,也是世所罕見。正所謂上行下效,上層風行什麼,民眾自會效仿,你們說改嫁不好,久而久之,百姓也將改嫁視作畏途,戰後留下的百萬孤寡該如何過活?魏國人口如何增長,國力如何增強?你們只看得見自己頭頂方寸之地,卻看不見天下大勢,還每每以書香門 羞愧
聖元帝一席話說下來,等於指著在場女子的鼻頭,諷刺道:就憑你們這點粗淺見識,撐起小門小戶可以,就不要妄想鼎立後位,擔當國母了。然而她們心裡縱有千般不甘,萬般怨憤,卻也無顏反駁。
若直至此時她們還不明白“女子婚配,寡婦改嫁”對魏國延續存在多麼重大的意義,就只能用四個字形容——愚不可及。原以為關素衣才是今日宴會的丑角,卻原來最醜陋,最愚蠢的,恰恰是她們自己。
好丟人啊!真想化作一縷青煙直接消失在原地算了。這是絕大部分女子的想法,而更尷尬,更難堪的,還有徐雅言和臨湘郡主。
經此一事,徐雅言明白,自己入宮的念想終成泡影,非但如此,才女的名頭也摧毀殆盡。出了這個門,過不了多久,她便會被冠上魏國。只不過對方終究沒有九黎族血脈,定會受到諸位親王阻撓。在場所有未婚女子全都沒有機會,尤其是那些研讀過《女戒》,被皇上烙下“愚婦卑弱”標籤的漢女。
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