貶為賤籍,押往邊關勞軍。
趙家被捋奪爵位,貶為庶民,在外人看來或許結局悽慘,對趙陸離而言卻等同於一場救贖。這爵位,這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均是靠出賣前妻得來,拿著燙手,丟掉反而舒心,他自是不會在意。
也因此,在牢裡待了一個多月的他非但不顯憔悴,還變得更為坦然自若。
搖搖晃晃走出牢門,穿過昏暗的走廊,來到天光大亮的前堂,他忽然淚溼眼眶,哽咽出聲,原來母親、妻子、弟妹早已帶著孩子們在臺階下等候,手中拿著乾淨衣物,濃香吃食與幾根柳條,見到他連忙奔上前噓寒問暖,撫慰不停。
“母親,這段日子讓您擔驚受怕了。”他握了握老夫人乾瘦的手腕,衝阮氏拱手致謝,末了將夫人與三個孩子緊緊抱在懷裡,用力勒緊。
“素衣,是我對不住你。雖然沒了爵位,但日後我必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若有違此誓,當天打雷劈。”他將臉頰埋在妻子馨香而又溫暖的頸窩裡,只覺得從未如此安寧,從未如此愉悅。
那些不堪的過往,恥辱的記憶,似乎已離他很遠很遠,他有這般可敬可愛的妻子,懂事聽話的孩子,同舟共濟的家人,此生已別無所求。
關素衣渾身僵硬,愣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將他推開,用柳條抽打過去,“道歉的話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說,說多了不顯誠意,反倒像是做戲。你在牢裡待了數十日,身上不知沾了多少晦氣,趕緊離遠些,別過給孩子們。我幫你驅驅邪,待會兒回家點個火盆跨了,晚上用柚子葉好生泡澡,這事才算完。”
趙陸離一手攬住孩子們,一手去拉夫人,眼角眉梢全是脈脈溫情,“好,一切都聽夫人安排。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等去了晦氣,福氣就該盈門了。”
“是這個理。我兒不就否極泰來了嗎?走,趕緊回家去,我已讓人備了宴席,咱們一家人坐下好好吃一頓,慶賀團圓。”老夫人盯著手牽手的夫妻倆,笑得合不攏嘴。
這邊喜氣洋洋,闔家歡樂,卻不知街角某處,正有人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一幕,心中萬恨千愁,難以言表。鎮西侯剛得了嫂子準話,解了閉口禪,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見狀不由多了幾句嘴,“唷,這是破鏡重圓了?瞧他二人一個高大英俊,一個品貌無雙,抱在一塊兒更顯般配。趙陸離那廝最擅長討女子歡心,否則也不會把眼高於頂的葉蓁迷住,他若誠心悔過,力求彌補,夫人恐怕招架不住。”
聖元帝冷冷睇他,“苗族異人那事,你查得怎麼樣了?可有找到線索?”
“貴州那麼大,又是苗人聚居之地,極為排外,哪能這麼快得到訊息。”鎮西侯無奈擺手。
“那就趕緊去查,不查到線索這輩子便不要回來。你嫂子那裡朕會派人照顧,你無需掛心。”見夫人被趙陸離抱上馬車,他本就陰沉的臉龐更添幾絲殺氣,手掌按壓在劍柄上,竟有些蠢蠢欲動。好不容易按捺下來,馬車已經駛遠,他施展輕功跟過去,途中恰好碰見葉府女眷被鐐銬綁在一起,拉出城門。
“籲……”車伕慢慢鬆開韁繩,令馬車減緩速度,小聲道,“夫人,前面是葉家犯婦,咱們是避一避還是……”
關素衣一隻手被趙陸離握住,想抽抽不出來,正滿心不爽,聞聽此言立即道,“停下看看吧。”
“看什麼,直接繞過去!”老夫人滿臉厭憎。阮氏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反倒是趙純熙和趙望舒小聲附和,“是啊,咱們別看了,快些回家吧。”
關素衣掀開車簾,淡道,“老爺,當初說要納妾的是你,這些犯婦只要有人肯出銀子就能買為奴隸,而今葉繁就在此處,這婚約你還守嗎?人你還救嗎?”
趙陸離定定看她,忽而笑了,“救了一個,其他人怎麼辦?一人二十兩贖身銀子,我趙家遭逢大難,哪裡出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