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說,一邊把冰冷的遺像懟到趙斌和孫淑芳臉上。
趙斌和孫淑芳相互攙扶著慢慢往後退,退到一定距離掉頭就跑。趨利避害、欺軟怕硬是他們最厲害的功夫。他們如何看不出文佳木已經瘋了?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惹了一個瘋子,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看見爸媽跑了,趙博濤把手裡的鋼管一扔,也跑了。
靈堂裡只剩下文佳木呼哧呼哧的粗喘。
崔松菊顫巍巍地喊了一句:“木木,你別想不開呀!你媽媽去了,姥姥還在呢!”
上一秒還暴怒得宛如一隻母獅子的文佳木,下一秒卻露出溫溫柔柔的笑容,語氣也軟和極了:“姥姥我沒事,我嚇他們的。”
她無比珍惜地擦了擦母親的遺像,然後又把它掛回了牆上。
趙菲幫忙扶著梯子,感嘆道:“木木,你演技看漲啊!”
文佳木搖頭笑了笑,又擦了擦母親的遺像,這才慢慢從梯子上爬下來。剛落到地上她就收到了一條簡訊,是方姨發來的。
【木木,今天是週末,小謙從學校回來了。我不是跟你說好了嗎,讓你來給他補習功課,你怎麼還不來?上次讓你搬沙發你也不搬,你最近在搞什麼?】
字裡行間全是頤指氣使和埋怨。
文佳木剛柔軟下來的表情頃刻間又變得無比冷硬,回覆道:【我媽媽過世了,我在殯儀館。】
方姨很久沒回話,過了好幾分鐘才不情不願地問:【在哪個殯儀館啊?要不我過來看看?】
【你來吧。】文佳木咧咧嘴,再次浮現出病態的微笑。
媽媽離開了,架設在她身上的枷鎖解開了,拴住她理智的繩索似乎也斷裂了。為了保護愛著的這些人,她願意做一些瘋狂的事。
知道方姨等會兒就到,文佳木便把姥姥勸走了。晚上沒什麼人,她一個人守著靈堂就行。
上車的時候崔松菊不放心地問:“你一個人能行嗎?”
“我沒問題。”文佳木笑著擺手。
趙菲撇嘴道:“她不行誰行啊?她現在彪得很,連趙博濤都不敢惹她。”
這個表妹真的變了很多,難道死了媽真能讓人成長?
胡思亂想中,計程車開走了,文佳木站在門口望了很久,這才慢慢回到靈堂,稍微收拾一下滿地狼藉。
葉先生送來的花被砸壞了很多,明天他看見了會詢問原因吧?該怎麼解釋呢?找花店預定幾個一模一樣的擺上吧。文佳木俯身去看花籃上印刻的商標,心裡盤算著各種雜事。
等靈堂收拾乾淨,外面也傳來了腳步聲。大老遠趕來的方姨臉上還殘留著不耐煩的表情,黃濁的眼睛左右看了看,發現沒有賓客,於是又露出不屑的神色。
兒子是走讀生,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她才不想給趙紅靜弔唁呢。死了都沒人守靈,混得真差啊!
“木木,你節哀順變。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收著。”
方姨把一個紅包遞過去,文佳木捏住紅包的一個角,往外抽了抽,方姨卻加重力道捏住另一個角,竟是不願把錢給出去。
方姨十分了解文佳木的性格,知道對方一定不會要自己的錢,所以根本沒往裡面塞東西。發覺文佳木是真的想把紅包抽走時,她臉上虛假客套的笑容都有些變形了。
文佳木猛地用力,抽走了紅包,然後當著方姨的面開啟。
方姨微笑上揚的唇角不受控制地抖動了幾下。
文佳木垂眸看了看,又抬眸盯住方姨的臉。
“這就是你的心意?”她箍住紅包的口子,使其鼓起,露出空蕩蕩的內裡。
一片空蕩蕩,這的確就是方姨的心意。只可惜文佳木直到現在才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