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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二,沈肆帶蘇夏下山,去市裡感受喜慶熱鬧的氛圍。
商場街頭,人聲鼎沸,多是出來置辦年貨。
從下了車開始,沈肆的口頭禪就變成“不要”,蘇夏是“噢”。
“蘇夏,不要亂跑。”
“噢。”
“蘇夏,不要發呆。”
“噢。”
蘇夏不想出來,她怕碰到以前的老同學,親戚。
怕那些人用異樣的目光看她,躲瘟神似的。
蘇夏更怕被陌生人指著鼻子大罵,說誠仁醫院那場火是她害的,她會百口莫辯。
或者是碰到沈家人,在她面前提沈穆鋅,說他在醫院過的怎樣。
所有的都能讓蘇夏失控。
她垂著頭,消瘦的下巴縮在大圍巾裡面,恨不得把整張臉都擋起來。
沈肆牽著蘇夏進超市,那隻手就沒鬆開過。
他知道她有懼怕什麼,但她必須讓自己面對內心那道坎,這樣才有跨過去的可能。
超市的人非常多,嘈雜聲此起彼伏。
沈肆單手推著小車,蘇夏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像個乖寶寶,不東張西望。
“要買什麼?”
“給爺爺買點東西。”
蘇夏滿臉自責,“我都沒想到。”她說,“東西我來買吧。”
沈肆的眉頭一抬,“好。”
倆人站在高檔禮品前挑選,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小夏!”
蘇夏聞聲望去,架子另一端站著蘇長洺。
李蘭也在。
她的外套拉鍊拉開了,肚子微微隆起。
比起蘇夏的蒼白瘦弱,李蘭面色紅潤,過的很好。
蘇長洺帶著李蘭走過去,“小夏,沈肆,你們也來買東西啊。”
蘇夏喊了聲,“爸。”
她沒叫李蘭,對方也沒看她,虛假的一套早在二十年前就膩了。
“小夏,初七那天爸去看你,”蘇長洺說,“一個叫麻子的不讓爸上山。”
蘇夏尚未開口,沈肆已然給出答覆,“我的意思。”
蘇長洺皺眉。
沈肆簡單的說道,“她的身子剛好一些。”
那意思是之前很差,受不了刺激。
蘇長洺的一張老臉上出現難堪之色,他有一肚子話想對女兒講,卻在看到她清淡的神情時,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滿腔的開心也凝固了。
前兩天李家給他打電話,說李蘭在醫院,孩子差點就沒了,他去把人接回來,徹夜長談了一回。
蘇長洺說,“小夏,你阿姨有話要跟你說。”
他朝李蘭看一眼,那裡面有提醒之意。
蘇夏困惑,李蘭能有什麼跟她說的?
李蘭笑著提議道,“四樓有家咖啡廳環境蠻好,我們去坐坐。”
“不用了。”蘇夏直接拒絕,“就在這裡說吧。”
李蘭從來沒對她笑過,這讓她不安,覺得接下來會聽到什麼不能接受的東西。
李蘭臉上的笑容收去,“也好。”
她攏了攏耳邊的頭髮,“你還記得當年阿姨懷,暗地裡加以利用。”
“這世上,真真假假本來的界限就很模糊,一件事說的人多了,次數多了,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蘇夏的身子一震,她的手猛地攥在一起,指尖往手心裡扎。
沈肆將蘇夏的手握住,掌心包裹著她顫抖的手指。
“對不起。”李蘭有些低聲下氣,“阿姨錯了。”
她的臉上出現一抹自嘲,不知道是為的什麼,“是阿姨糊塗,被怨恨矇蔽,失去了理智,讓你受到了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