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寧公主沒有想過,或者懷疑過宋致想獻寵長沙王。一來宋致的性格她很瞭解,一點也不貪戀權勢富貴,而且很在意自己的小命,自然不會冒險在這個時機做這種事情。二來宋致沒理由在她面前這麼做,因為宋致不需要依靠一個獻寵男人來達到目的。所以她會發怒,更多是因為宋致不愛惜自己,還有長沙王不知底細就隨便推開宋致。
她抱著宋致一路上走出官街,一直往前走著,她要藉著走路來思考和緩解她的憤怒。也虧得她多年修煉的城府,否則在看見宋致被竇途抱起的那個時候就不會是一閃而過對長沙王加以呵斥,而後壓制住情緒,走到長沙王面前半是做戲地擋住了長沙王的窺探,而是以直硬的態度表達她的不滿了。
走了一路,她手臂感到痠痛,正好在一家客舍停下來,乾脆走了進去。竇途當先一步去與人交談,要了一間房間,清奴一看兩人是不可能帶宋致回郡主府了,遲疑了一下,跑出去叫太醫了。
客舍的房間中,咸寧公主把宋致放在榻上,臉色已經不那麼沉鬱了。她看著宋致蒼白的臉,就站在榻邊一動不動,就這樣沉靜了下來。
竇途進來又出去,咸寧公主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身邊再有人來時,她才回過神來,轉頭去看清奴,還有清奴身後的太醫。
“請太醫看看家妹如何了。”咸寧公主沉吟半晌,讓開身,對太醫作了一禮。
太醫還禮,不敢耽擱,走到榻邊把脈。咸寧公主則瞥了一眼面露憂色的清奴,什麼也沒說,走到了視窗,居高臨下看著集市上人來人往。
太醫診治了一番,也不覺得棘手,只是讓清奴要來前面那位太醫開的方子瞧一瞧,確認他開的藥十分有效之後,又加了一個補藥的方子,就起身告辭了。
清奴不用咸寧公主吩咐,徑直去抓藥煮藥。過了一會兒,竇途再次進來,手裡拿著一支竹簡,走到咸寧公主身後,作了一揖,壓低聲音道:“主公,張賀託人來請主公赴宴。”
咸寧公主沒有回頭,看著窗外的景色,心不在焉地道:“什麼時候?”
“明晚。”
她垂眸思忖半晌,忽然轉身看著竇途,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語氣平淡地問:“舊年他們有訊息了麼?”
竇途一愣,雖然不清楚咸寧公主的心思,但他還是反應了過來,拱手道:“前兩日的訊息,舊年與白柳交接事務,如今白柳已經在新野縣上任新野令了。舊年和明安昨日應當出發了吧?如果夠快,乘船而來,最多三日就能到。”
咸寧公主聽了還是那副看不出什麼神情的樣子,點了點頭道:“他們來以後,先不要來找我,就在民間先打聽一下長沙王這個人究竟是什麼樣的。我們先前得到的訊息與事實不符,我懷疑長沙王並非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長沙王其人確實與風傳的相去甚遠。雖然沒有什麼威儀可言,但是深得民心,百官敬畏。”竇途想了想,笑道,“臣見了,只會覺得這是一個年輕的宗室,不會想到是堂堂長沙王。早前主公察覺長沙王雖然名聲不好,但他能穩治長沙四郡,便說明此人絕非無能軟弱之輩。”
“然而,我們並沒有料到,他豈止是不無能軟弱,還有明主之風。”咸寧公主臉上掛著一抹譏誚的微笑,“這其中,若非他隱瞞自毀,便是有人故意詆譭他。前者的話,這長沙王恐怕心懷不軌所圖甚大,後者的話,這朝中百官對宗室都能欺負到這頭上了,往後陳朝威嚴何在?此事要徹查到底。”
“喏。”竇途領命道。
說完這個,咸寧公主才回答竇途剛才的問題:“你去回絕了張賀吧。就說我不想留下結黨營私的罪名,如果他想跟我拉進關係,那就免了。”
張賀一看見竇途,就知道曲和的真實身份了,所以這個邀請也是試探,想知道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