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倒是說說,本宮有何目的?”咸寧公主道。
宋致不停踱步,腦洞大開,想著各種可能,但又一一否定。忽然靈光一閃,她試探地問:“臣想,公主莫非是想看看張賀對臣是否仰慕大過敵意?那裡是家兄與張賀相遇之處,在那裡談心,更會引起張賀對當年初見的追憶,也就能看出他對家兄如何了。”
咸寧公主笑而不語,不說是,也不說不是:“有點意思,繼續。”
“畫舫談話中,公主有意談及最近的事,又以五公子之事探他口風,他擔心公主會因五公子與臣生嫌隙,閉口不談,就說明他這個人並不是剛直不折,也懂看形勢。這樣的人,能屈能伸,公主要有意拉攏他,倒是不失為一個好助力。”望著咸寧公主唇角的笑,宋致停下步來,彷彿得到了鼓勵似的,越說越流暢,“張賀這個人,假以時日成長起來,不是能臣也是幹吏,對恩主宋家不結黨,不畏權勢,說不定能借他之手,對打破宋家警惕,以為內應,還能臨陣倒戈,成為公主手中的一把好刀!”
說完,宋致目不轉睛地看著咸寧公主,眼裡充滿了期待,好像等待誇獎的小孩。咸寧公主點點頭,一直含著笑不說話。
“我說的不對嗎?”宋致絞盡腦汁,想不到別的可能了。
“沒有。”終於鬆口的咸寧公主拍了拍手,笑道,“你說的都對。你能有這種見識就很不錯了,比一般的深閨小姐強了不少。”
宋致高興地握緊拳頭,臉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家令餘度提著衣袍進來,看見宋致在,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咸寧公主看在眼裡,理了理袖子,不在意地道:“舊年說吧,駙馬正在猜本宮為何要引張賀去名揚湖呢。”
餘度看了一眼滿臉興奮的宋致,低著頭對咸寧公主拱了拱手,沉聲道:“臣奉公主命,去了廷尉府一趟,查了張賀的筆錄,張賀確實對駙馬起了疑心,他懷疑駙馬包庇宋敏,把宋敏藏起來了。”說完從袖子裡拿了一疊紙張,遞給了咸寧公主。
宋致一驚,臉上的笑煙消雲散。她看著咸寧公主,勉強地提了提嘴角:“公主是為了查他筆錄,行的‘調虎離山’之計嗎?”只是那笑容說不出了沮喪。
咸寧公主低頭翻看餘度抄來的副本,語氣輕鬆地道:“算是吧。”
宋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為自己滔滔不絕地講了一堆結果根本沒中的廢話而心塞。說不定咸寧公主覺得她就是一個努力想表現好的孩子,很幼稚。
沒聽到宋致聲音,咸寧公主抬頭,隨手把筆錄副本放在一旁,含著笑,對她道:“怎麼了?你說的那都是本宮的主要目的,至於筆錄不過是隨手而作。駙馬很聰明,假以時日不必靠本宮,也能擺脫宋家。”
宋致不明白咸寧公主這是安慰她還是真的是這麼想的,不過就算是安慰,咸寧公主肯安慰一個“質子”,也讓她很開心了。她不再糾結這些,重新恢復了笑容,並且心滿意足地乖乖去抄那一百遍的《韓非子》了。
說起來有點奇怪,陳朝倡儒治國,實際上很少有皇帝會真的以儒為本,宋致特地問了咸寧公主,歷代的天子用什麼學術治理國家,得到的回答居然是法家。法家為骨,儒家為皮,雖然世家浸沐儒學,可是上位者卻往往信奉法學。連咸寧公主只是一個公主,都會隨身攜帶法家經典。《韓非子》中還是帝王術的學說,當今天子在登基之後,常常宣室問對,請教法學代表。
《韓非子》主張極端的功利主義,認為人與人之間只有利害而沒有仁愛,強調以法治國,以利用人。後世的《韓非子》並不完全,甚至有些是後人改變,而咸寧公主給的卻是完整版。宋致略讀了一遍,提煉出了關鍵的三個詞“平衡”、“利用”、“專制”,歎服古人的思想極為厲害。再往深處一想,初見天子,天子對她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