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蜜汁酸梅並不算最好吃的,”妱姬吃慣了南方的食物,對這些並不感興趣,“我們長沙國有豆腐,最好吃,香嫩可口,白如美玉。”
宋致還沒嘗過古代的豆腐,連忙道:“有機會一定要去長沙國嘗一嘗當地的美食!”
“好啊,歡迎你來!”妱姬點了點頭。
在酒肆之中飽餐一頓後,嘗過了江陵當地有名的美食,宋致大大方方地付了錢。妱姬本來還不高興宋致不讓她買單,對於妱姬這個地道的荊楚人來說,宋致就是一個客人,而她是主人,哪有客人與主人吃飯,客人買單?但是宋致說,只有讓她付錢後,她才能心安理得地到長沙去大吃大喝,這叫“禮尚往來”。
妱姬聽了只好作罷,並且再三囑咐她,以後到長沙必須來找她。
與妱姬分別後,宋致揹著包袱就在城南找了一個客舍,付了定金要了一間客房,並且吩咐人燒水給她送來。
檢查了一番環境是否安全,有沒有可以偷窺的地方之後,等熱水送到她房間,她閂上門,舒舒服服地泡在浴桶裡。
半個月的舟車勞頓與提心吊膽,在到達江陵縣後,她終於安下心來。除非這家客舍是《水滸傳》孫二孃開的人肉店,否則她在江陵是幾乎遇不到什麼災難了。
她看見身上的刀傷已經結痂,不敢多碰水,洗乾淨了換上睡衣就眼皮昏沉沉,往床上一躺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發燒了,不禁感到頭疼。水土不服或者是長時間精神緊繃突然放鬆下來,總之在半夜忽然就發燒了。
她勉強開啟門叫來客舍的傭保,讓他去請醫者,醫者過來後給她把脈,說什麼鬱結於心,驚慌過度,還加上舟車勞頓水土不服,一大堆病因,最後嘆了口氣,一臉沉重嚇得宋致還以為是絕症。拿了大把的錢打發了醫者,再讓客舍的傭保去給她抓藥煎藥,吃了飯喝了藥繼續躺下睡,直到第二天才退燒。
這樣一來,她身體弱得好好保養,準備去縣令府報到之後,再想辦法湊錢在城外買一棟小房子住。
休息了一天,第三天她就換上男裝,帶著文牘上縣令府去辦理手續。縣令不在,只有縣丞在,他不認識宋致,也不知道朝廷發配了這麼個人來江陵,這是從古未有的事。不過他知道宋致是宋家之後,是當朝駙馬都尉,曾任穎川太守。
按理說,既然是發配,就應當要讓宋致去幹苦力活,去修城牆,或者是幹雜務。可不知道是不是宋致的人品終於爆發,之前的黴運都去了,好運到來,這位縣丞居然是宋家的門生故吏。其實說門生故吏,也算不上,他的舉主是曾在宋謙門下學習的入門弟子,而他受那位舉主之恩入了仕途,所以這七拐八拐就算和宋家沾邊。在朝廷清洗的宋家門生中,他關係太遠被赦免了,而且他的地位連小蝦米都算不得。
一聽說是宋放本人來了,縣丞不但沒有為難,還對宋致待若上賓。他把文牘一勾,歸了檔案,然後叫來賊曹,從獄中提一人為宋致頂了修城牆的差事。宋致感動得熱淚盈眶,再三拜謝縣丞。
縣丞抹著眼淚,拉著宋致的手,感慨萬千,還囑託宋致在江陵有什麼事,可以直接來找他。
宋致被縣丞拉著手送出縣令府後,收起了那副感激涕零的模樣,抬頭看著縣令府,心裡沒有一絲感動。如果換到以前,她確實可能會感動,可她經歷了這麼多,多多少少對人的好產生了懷疑。這些人個個戴著面具,真的有什麼禮儀仁智信的話,為何宋家一倒,依附宋家的人立刻樹倒猢猻散?
她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看著熱鬧的人群,卻分外感到孤獨。此時她想起了遠在洛陽的咸寧公主,想起重九節的第二天,咸寧公主對她的好很直接,利用也很直接,她能夠在洛陽鬥爭的漩渦中脫身,還真的要感激咸寧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