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琅領著百官躬身一拜:“侄兒領群臣,恭送姑姑回京!”
楚和道:“大王請起。諸君起來吧。”她對楚琅回了一禮。
人群之外,大道之上,車隊陣列,還有儀仗前後排出。
“宋公子到!”又有一聲高喊。
楚和對竇途對視了一眼,竇途嘴角一勾,眨了眨眼睛。她下了臺階親自迎了上去,在車隊旁看見了幾個白衣令簇擁而來的宋倏。
兩人相互見禮,楚和道:“長生,昨夜睡得可好?”
宋倏苦笑地指著眼圈的黑色道:“我是一夜沒睡。恐怕接下來這幾天也睡不好了。”
楚和莞爾一笑,顯得精神奕奕:“好了,不要再耽擱下去了。陛下病了,我們得趕緊回京侍奉膝下。”
她與左右人吩咐上車,有宮人扶著她,登車坐上。她今天的車架八鸞,在車鑣的兩側掛上八個聲質悅耳的小鈴,完全是按照禮制做的——車軫:象地之方;車蓋:象天之圓;輪輻:取象日月;蓋弓:取象二十八星宿。前面御手所坐之地要比她低一點。竇途登車為她駕車,另一邊,有一輛制禮比她低一些的由甲壹駕車,而車輿上坐著一身新衣,表情嚴肅的宋倏。
餘度唱禮,整個車隊緩緩行動起來。楚和的車架行駛在前,宋倏的車在後。
宋致從門裡出來,百官低頭拜送,她的目光略過長沙國的文武官員,視線追著楚和的車架,卻不期而然撞見了回頭來看的宋倏。
兩人四目相對,宋倏忽然唇角勾起,笑得意味深長,眼底閃過一絲戲謔,很快,他便回過頭去,只留下一個背影,隔絕了宋致的驚疑。
此時,被楚和放掉的宋蹇父子走在荒無人煙的小路上,宋蹇隨手扯了一根草,剔著牙縫裡的肉絲,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肚子。走著走著,老父沒有跟上,宋蹇不耐地催促道:“快點快點,老不死的東西——呃!”
宋蹇倒地,脖子上噴出了鮮血,濺了身後的黑衣人一身。而黑衣人身後,還躺著一個一刀致命的中年人,瞪著眼睛死不瞑目。黑衣人的刀在宋蹇身上擦了擦,還刀入鞘,不經意間露出了腰間掛著的羽林軍的令牌,隨風晃動。
等咸寧公主的車隊離開,楚琅才回頭吩咐百官起身,抬頭便看見了一臉沉思的宋致。他見宋致面色不好,以為是楚和走了捨不得,想了想,上前安慰道:“阿致不必難過,等我平定了山越之亂,一定帶你去洛陽。”
“啊?”宋致驚醒,反應過來後,她卻皺著眉關心起另外一個人,“那個宋倏……”
楚琅臉色一變,回頭讓百官散去,上前低聲道:“我和長生相處多年,都不知道他有這個身份。不知道姑姑是怎麼得知的,也許她並非是來暗查諸侯,而是為了長生而來。”
宋致見他嚴肅,心裡立刻警惕,拉著他往府裡走,邊走邊說道:“進來說。”
楚琅由她拉著,心裡竊喜不已。兩人到了堂中,明安跟著折返回來,走到宋致身後像個門神似的站定。
宋致奇怪地看著明安,鬆開楚琅的手道:“明中侯沒有和公主走?”
“公主讓臣守護您。”明安按劍而立,回了一句。
宋致心裡更加沉悶。她默然半晌,才斂住傷懷,轉頭對楚琅道:“你剛才還沒說完,宋長生的身份是什麼?”
“我也不是很清楚。今天早上國相突然告訴我,說是宋倏很有可能是當年夭折的皇長子,皇長子其實沒有死,而是流落民間,到了長沙國。雖然不知道這個訊息來源,但是宋倏與姑姑確實很像。”
宋致踱步了一會兒,側過臉看向盯著她的楚琅,皺眉道:“這年頭沒有什麼易容術吧?”
“什麼易容術?”楚琅有點迷糊。
“我總覺得,這宋長生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