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王笑道:“長生,你姓宋,阿致也姓宋,看來你們很有緣分啊。”
宋倏拱手誠懇道:“臣此‘宋’與女公子之‘宋’,略有不同。”
“我知道。”長沙王哂笑道,“你啊。”他搖了搖頭,“你去吧,過幾日我再傳你進宮。”
宋倏低頭行了一禮,慢慢退出殿外,臨到殿門,抬眼望了一眼宋致,便大步流星退走,消失在承德殿。
等他一走,長沙王便道:“走,我帶你去看看私庫。”
宋致面上附和,心裡卻一直想著宋倏的相貌。事實上宋倏和咸寧公主確實有一點像,但是這並不是讓她覺得奇怪的地方,而是她好像見過宋倏。或者換句話說,在今世的記憶中,她隱約覺得她是見過宋倏的。不過轉念一想,也許是因為與咸寧公主朝夕相對,所以才會有此錯覺。
宋致吐了一口氣,心不在焉地跟著長沙王兜兜轉轉,走到珍寶閣。珍寶閣說是一間樓閣,但是其實是一座園子,門口有重兵把守,每天還會有專門的人過來巡查、例檢、考對,要入珍寶閣得有長沙王的手令才行。
進了門,宋致被裡面熱火朝天忙活的場面震撼了一番,寬敞的庭院被分割成無數個作坊,畫畫的、描漆的、制器的……穿著黑色直裾計程車人與工匠穿梭其間,有男人,也有女人,忙碌著手裡的活,凝神注意。
宋致停住腳步,看著像後世的工廠不停勞作的人,每個人都行色匆匆,認真地做著事。宋致歎為觀止,目瞪口呆。
“如何?這些都是天工坊的人,我長沙國有兩個作坊,除了天物坊是軍中器械製作官坊,還有就是天工坊,為我私人所用。你別小瞧這些人,他們每個人都領著百石俸祿,學識淵博,手藝精湛,沈家的古玩玉器都是靠他們保養修復,而且他們每個人都會書畫制物,每年進貢的東西,有一部分是他們做出來的。”長沙王侃侃而談,似乎對這些工人並沒有輕蔑與鄙夷,反而像前世領著朋友參觀實驗室的才子,把科研結果和團隊都當成心血。
宋致忍不住感慨道:“大王有天工坊,可見長沙國民生安定啊。”這些天工坊的工人能製造出大量了織布機和汲水車,甚至可以研究出最厲害的弓弩,有這個利器,長沙國不強盛那都對不起這三代長沙王的努力。
長沙王聽慣了別人的誇獎,卻唯獨對宋致的讚歎感到欣喜。他帶著宋致走到了一間房間前,指著門口雕刻寫“木”字的牌匾道:“這是木樓,裡面都是木料,我偶爾會來這裡玩一會兒。只是最近就很少來了。”
宋致想起長沙王有一個愛好就是玩手工,一時之間還有點好奇,不知道他的技術如何。長沙王推門而入,她跟著走進去,裡面點燃著幾個宮燈,把昏暗的房間照亮。
映入眼前的是一排排的架子,上面每一格都擺放著形態各異的木雕,大的有一人高,小的只有手指大,有擬人的,有擬獸的,有擬風景的,不一而同。宋致吃驚地拿起一個童子木雕,童子細膩的肌膚和細緻的鬚髮都栩栩如生,眼睛更是炯炯有神。她再看另一邊的虎獸木雕,形態可愛,線條流暢活潑,舉止生動。放在二十一世紀,拿到黑市拍賣,估計能拍出國寶級的價錢來!
宋致眼前一亮,看著面色自然的長沙王,她暗自感慨,長沙王的名頭沒讓她膜拜,而這個手工大師的名頭卻讓她垂涎三尺。她看見了不是一屋子的藝術品,而是一屋子的國寶,再擱上個一千年,這些木雕可能一個要價值幾千萬不等。當然,有些東西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要是她在一千年後發掘了這些寶貝,絕對是立馬上交國家,保護文物啊!
她流連忘返在架子旁,這看看那瞧瞧,捨不得上手去捧。長沙王被她投入的模樣逗笑了,也沒有打攪她,而是走到一邊的小案上,拿起上次還沒有刻好的小兔子繼續完工。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