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同情?還是別的他不知道,應該不是同情,如果是,他大概會像周擎天那樣放縱不管,如果是心疼,他又怎麼會捨得無數次地罰他,傅鄴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他在前面領跑,等著站在原地愣神的江然。傅鄴,天陰市局最出色的預審員,他自然懂得語言的力量,更是在這麼多年和犯罪分子較量之中,懂得了攻心為上。
江然一個茅廬未出的愣頭青,在和傅鄴的較量裡毫無還手之力,他只能被他牽著情緒走,只能在愛恨交加里反覆無常,他承認傅鄴每次的話都能捏到他的命門,讓他心甘情願地跟著這個人。
就像現在,腳步很誠實地動了起來。
天氣越來越熱,傅鄴有意放慢腳步等著江然,對方的步子越來越沉,好像灌了鉛一樣,腦袋也越來越空。
江然有些反應不過來,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邁的是哪條腿跑步,就好像踩在棉花上,心臟的負荷越來越大,彷彿再也泵不出血液加入體內迴圈。
他捂著胸口,下意識地去喊「傅鄴」的名字。
等傅鄴聽到一陣虛弱的氣聲回頭,江然已經軟倒在地。
朦朧不清的視野裡,有藍天,陽光,還有傅鄴的臉。
他會再抱我嗎?應該會吧!
傅鄴有些慌了,他察覺到江然的心跳和呼吸驟停,這不是普通的昏迷。他迅速地把江然身上的負重背心解開之後,立刻做心肺復甦。
「江然,」他邊按壓邊呼喚他的名字。
閉著雙眼的人眼角還在流血,也在流淚,傅鄴看著那血淚混雜在一起,就這一刻,心如針扎。
江然閉著眼睛,羽睫不再顫動,蒼白的嘴唇慢慢有了血色。傅鄴看著他的這張臉,心不受控制地狂躍起來,像滾落千鈞碎石,下一瞬又被拋至虛無。
漸漸的,他居然覺得自己才是窒息的那個人。
直到身下的人猛烈咳嗽,傅鄴才猛然回神,喊江然的名字。
江然睜開了眼,此時胸腔還是像被巨石壓著,難以呼吸。但他是有意識的,傅鄴見他醒了過來,也沒再猶豫直接把人抱起,朝醫務室趕去。
江然身體騰空的瞬間,他微微睜大了雙眼。
傅鄴又抱他了,他剛才緩慢不動的心臟現在加速地跳動著。
江然的記憶裡,好像從來沒被人認真地抱過,每次看到電視劇裡父母抱著孩子在地上來回走,他都有種說不出的渴望,很羞恥又很荒謬,他想被人那樣抱著走。
就像現在這樣,傅鄴的雙臂攬著他的腰腹和腿彎。江然閉上眼睛,假裝意識不清地往他懷裡蹭了蹭,隨後雙手勾住了傅鄴的脖頸。
像只乖順的貓,貪戀地攫取著這個人身上獨特的味道,今天的野百合比身上的苦藥味兒濃,江然心裡想。
傅鄴以為他還是半昏半醒之間,安撫著他:「馬上去醫務室。」
江然一聽要去醫務室,立刻睜眼拒絕:「我不去,你放我下來。」
傅鄴停下腳步看他:「去處理你的傷啊,你需要靜養。」
「我哪裡都能靜養,你放我下來,我地上躺會兒就好了,別讓我去醫務室,我求你了。」
傅鄴有些蒙了,剛剛嘴硬地恨不得殺身成仁的人,現在居然因為不想去醫務室求他。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走。
江然慌了,在他懷裡開始亂動:「我不去,你放我下來。」他再也不敢貪戀這個人的擁抱了。
傅鄴摟著他腰的手狠狠地捏了一下,沉聲道:「別亂動,今天和你的帳還沒算完。」
江然疼得呻吟,摟著傅鄴的手慢慢鬆開了。他在這個人面前好像永遠耍不起威風來。
兩個人的衣服都很單薄,不一會兒傅鄴感受到懷裡的人溫度越來越高,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