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然笑了笑:「婭妮不在。」
「我們倆也可以玩啊,你不會以為心理醫生就沒有煩惱吧,我的煩心事太多了,正好也需要宣洩一下。」邱慧說著,就起身去準備。
江然每次來她這裡,就像去游泳館待在水裡宣洩一樣,也能讓他平靜。
邱慧搭好高臺之後,示意江然:「你先開始,慢慢抽,小心手傷。」
江然在這一刻像是回到了小時候,母親陪著自己玩「翻花繩」的遊戲,就是現在這個座位姿勢,母親會離自己很近,兩個人都在思考怎麼解花繩。
江然很快抽出了第一根,他說:「最近認識了一個人,他很好,特別好,但是我不好。」
邱慧沒有問什麼,也抽出一條:「最近婭妮好像早戀了,我不怕她早戀,怕的是她為了這件事開始和我說謊了。」
江然詫異地看著她,邱慧笑說:「看什麼,該你了。」
「我發現我好像對他有種特別的依賴,就好像小時候人會依賴父母的那種感覺,但我們才認識一個月,真正的相處只有半個月,這種依賴對他不公平。」江然微微蹙眉。
邱慧第二個煩惱是關於大女兒最近考研的問題,由於報考的學校是名校,所以吳婭妍壓力大到已經開始脫髮了。
江然依然保持著對這個世界的關切,他聽到邱慧的煩惱,忽然很想開口安慰她,但他還是遵守遊戲規則,抽出了第三根。
「他離開了,凌晨回的。」
這只是邱慧的治療的方式,她的本意也不是自己訴苦,人都習慣用別人的不幸作為自己的安慰,這是通性,所以心境是不能溝通的,但是苦難可以。
很快,邱慧瞭解了江然突然傷害自己,躁鬱症復發的原因。
是因為一個叫傅鄴的男人。
「你說他一開始會針對你,但後來你發現他在針對你的同時,又會留著餘地寬容你,是嗎?」
江然點點頭:「他是警察,在他心裡,他是法律和規則執劍者,很保守,手起刀落,沒有一絲遲疑,但是每次他斬在我身上的劍都會偏頗幾分。」
「那你有沒有問過他原因?」
江然搖搖頭:「我不敢,和他說話我挺自卑。而且,」他把聲音壓得很低,「而且,邱姨,我雖然有女朋友,但我從來不知道喜歡是什麼感覺,朋友和我說就是心動的感覺,最可笑的是,我每次和他相處,都有心跳加速的感覺,我想得到他的關注,得到他的偏心,很自私,又很瘋狂。」
邱慧有些訝異,她頓時明白江然的不安來自哪裡?來自他對這種未知情感處理的迷茫,來自割捨不下對方的暫時給予的偏愛。
江然太需要愛了,但他不需要周擎天和整個溫山警方那種可憐和同情,他們都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他得到的一切特權都是父母用生命換的。
他需要的是愛,是可以把他當成正常人之後,再無條件的站在他身邊的愛。
邱慧從他的講述中,瞭解了這一個月來,傅鄴就是以這樣的角色出現在他的生命裡。他會讓他遵守規則,當著整個大三年級給他剃頭,會不留情面的罰他做三千五百個伏地挺身,打架之後會讓他負重五十公里,但他會和他一起。
而在這些特殊相處之後,江然對這個人有了不切實際的期待,會想念他,會靠近他,也會和他故意抬槓引起注意,也會去試著測試自己在對方心裡的位置是不是也很重要。
邱慧和他說:「那昨晚他離開,你為什麼忽然失控了呢?」她知道答案,她要他親口說。
江然低下了頭:「我想起了江景勇和劉夢萍走的時候,也是那種聲音,也是那個夜晚,他和他們一樣,覺得我就是個意外和累贅。」
邱慧這麼多年,每次遇到江然提起父母,她都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