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位嚴公公,隔幾天就會來一趟冷宮,偷摸給小陸滿庭送些吃的。
有時是一碗稀粥,有時是一大碗白米飯或者一整盤扣肉,每份都很乾淨,不似誰吃過的樣子。
小陸滿庭也不推脫,總會先拿給母后吃,母后吃不完的,他再吃。
再後來,小陸滿庭大了些,曉得用竹簍捉鳥兒、捉兔子、捉野雞,雖不是次次成功,但三天兩頭的,總能弄到一些,宰了在院子裡烤熟了,美美地吃上一頓。
母后的身子漸漸好起來,從嚴公公那兒接了些手工活,給宮裡的妃嬪們刺繡,能賺些散碎的銀子,給小陸滿庭買幾塊布或是練字的筆墨。
小陸滿庭一直以為生活會這樣過下去,直到有一天,嚴公公帶來一位宮女,抱著母后哭了許久。
幾個大人秉燭夜談,像是在商議什麼大事。
宮女離開後,母后抱著小陸滿庭,哽咽地問他。
“庭兒,你可想逃出皇宮?隨母后去外面看看?”
過去
嚴公公帶來的宮女長得高大、濃眉大眼的, 不似大庸國的女子那般嬌小,性子也糙,並排和母后一同站在院子裡, 看起來比母后年長了許多。
母后將小陸滿庭推至宮女跟前:“庭兒, 這是你小姨。”
小陸滿庭仰頭。
面前的女子面板偏黑,似被惡劣的風沙刮過, 一點不復尋常女子的嬌潤,笑起來額角有細微的皺紋。
許是見小陸滿庭愣住了, 宮女攤開雙手, 甚是無奈。
“阿姊,連庭兒都瞧出來了, 我看起來比你大。庭兒, 乖,喊我大姨。”
小陸滿庭想了想, 規矩行了一禮。
“見過小姨。”
母后捏著帕子笑,嚴公公也跟著笑,小姨瞪了嚴公公一眼, 見對方不住嘴,氣不過,使勁掐了嚴公公兩把。
母后慌忙捂住小陸滿庭的眼睛, 笑道:“別鬧,當著孩子的面呢。”
夜已深,紙糊的燈盞被寒風一吹,忽明忽暗,照在院子裡殘破的小石徑上, 只能依稀瞧出個大致的輪廓, 辨不清石縫中間雜草的顏色。
離去之時, 小姨彎腰摟住陸滿庭。
“庭兒呀,你外祖父母偏心眼,把你娘生得這麼漂亮,把小姨我生得醜死了。等我們回了漠北,你可得替我評評理。”
小陸滿庭笑,重重地點頭。
初春的天寒得很,小陸滿庭穿得單薄,褲腿又短了一截,刺骨的風捲著蕭瑟直往腳脖子裡鑽,可他卻一點不冷,暖透了。
自那以後,母后悽苦的臉上有了笑意,坐在簷下的小板凳上刺繡的時候,會時不時停下來看向小石徑的前方,一雙秋水般的眸子流轉著多情,似在隱隱期盼著什麼。
她繡了一張交頸戲水的鴛鴦。
紅色的嘴、橙黃色的腳,青色和黃色相見的羽毛服帖在繡帕上,甚是驚豔。
小陸滿庭:“母后,這鴛鴦真漂亮!是送給庭兒的麼?”
母后笑了,溫柔地撫摸陸滿庭的臉,細細地描繪他的五官。
入鬢的眉、琉璃色的眼眸、上挑的丹鳳眼、高i挺的鼻樑、薄薄的唇彷彿要從他的臉上,看出另一個人的光影。
“這是母后繡給你父親的。”
小陸滿庭沉默了,明亮的瞳瞬間暗沉,流暢的下頜線抿得死死的。
半晌後,他搶了母后手中的絲帕,扔在地上,使勁地踩了又踩,轉身,衝進後山的竹林裡,只留給母后一個淡漠的背影。
母后撿起地上皺皺巴巴的絲帕,用袖子擦乾淨後,嘆口氣。
“庭兒小,不懂這些,咱們不怪他。”
小陸滿庭直到天快黑才回來,捲起袖子在院子裡嫻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