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下去,別瞎了老子的好心情!”
興許是臺下的賓客鬧得兇,酒樓老闆出來打圓場,說了好些寬慰賓客的話,承諾給每桌送一份乾果,還罵罵咧咧地將唱戲的女子趕下臺,賓客們才滿意了。
雅間裡的蘇吟兒嘆著氣。
“她唱得挺好,不該被如此對待。”
“哦,那她唱的是什麼?”
陸滿庭來了興致,遒勁有力的手輕釦桌面,見蘇吟兒急急地解釋,他又為她續了茶,示意她慢些講。
蘇吟兒越講越哀婉,講到動情處,不知不覺又哭出聲來。淚眼朦朧中,陸滿庭俊美的臉忽地陰沉,溫和的笑僵在唇邊。
那凝視著她的溫柔目光微寒,不放過她面容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吟兒聽得懂。”
這句近乎肯定的話語讓蘇吟兒愣了愣。
蘇吟兒低頭喝一口湯,“對呀,我聽得懂。”,片刻後,她詫異地抬頭,“陸哥哥,我聽得懂胡蠻語?”
——她居然聽得懂胡蠻語!
她是大庸人,自小說京城話,怎麼能聽懂外邦的語言呢?更緊要的,是她一點不覺得生分,那胡蠻語像是刻在骨子裡的,親切地很。
陸滿庭倒笑了,病態的佔有慾沖淡了眼底的清冷。
他似乎很怕她想起什麼,鬆了很大一口氣,昳麗的薄唇輕啟,用胡蠻語同她說話。
“吟兒不止會聽,還會說。我也一樣。”
陸滿庭告訴蘇吟兒,她跟著爹爹長在邊關漠北,那裡胡蠻人多,會聽會說胡蠻語並不稀奇;那些常年生活在漠北的將士,大多懂些胡蠻人的語言。
蘇吟兒:“原來如此呢!”
陸滿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給她夾了幾片青筍。蘇吟兒滿心滿意等著紅肉上桌,沒多久便將此事忘得乾乾淨淨。
在蘇吟兒看不見的地方,陸滿庭給駐守在一樓的侍衛比了個手勢。
——書房,速去。
侍衛得了命令迅速離開。
門外的小廝扣響了雅間的木門:“二位客官,紅肉來啦!”
繪著牡丹花的白藍色瓷盤裡,割著一堆血淋淋的肉,依稀可見黃色皮脂上細小的毛孔。
蘇吟兒忍著作嘔的腥味:“這肉要怎麼吃?”
小廝笑道:“您可以蘸著醬生吃,也可以在砂鍋裡涮一涮再吃,看您的喜好。二位慢用!”
小廝離開後,蘇吟兒用筷子翻了翻紅肉,心下卻憷得慌,始終沒有勇氣下鍋。
“陸哥哥,這是什麼肉?”
陸滿庭沒回話,優雅地夾了一片生肉,在黑色的醬汁裡涮了兩下,咬上一口。
“挺嫩,吟兒試試?”
“不,我看著害怕,吃不下。”
陸滿庭也不強求,將紅肉倒進沸騰的湯鍋裡,煮了一小會,給她夾了一片,放進她面前的瓷碗裡。
“吟兒當真不吃?”
蘇吟兒蹙著秀眉,幾番猶豫後,怯生生地往小嘴裡送。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這紅肉又是酒樓的特色菜,總該嚐嚐的。
煮過的紅肉沒那麼濃的血腥味。
蘇吟兒閉著眼睛大膽吞下,須臾睜開眼,歡喜道:“還不錯誒!”
“那就多吃些。”
陸滿庭連著給她夾了好幾片紅肉,直到她實在吃不下了,他才慢悠悠地放下筷箸。
“人肉,自然是不錯的。”
陸滿庭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像是一道驚雷劈在蘇吟兒的心坎上。
人……人肉?!
她猛地站起身,踉踉蹌蹌往後退了好幾步。
她怕得牙都在抖,只覺得自個握過碗筷的那雙手,都沾滿了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