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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難以抑制地,期待著見到她。
也因此,當今天清晨突然有許多陌生人闖進浴室,領頭的那個告訴他,他的人渣老爸被逮捕入獄,而他即將被送往福利院時……
居然有個念頭悄無聲息地冒出來,姜池想,這樣一來,或許他和那個女孩子永遠都無法再見面了。
他不信任人類,福利院對他而言不過是另一個陌生的囚籠,所以等雙腿出現,姜池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逃離。
他很久沒有奔跑過,曾經在浴室裡只能偶爾嘗試著站立與行走,不讓自己淪為無法起身的廢物。跌跌撞撞奔跑在凌晨人跡罕至的街道,他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與絕望。
他沒有歸宿,沒有可以依靠的人,就連一個可以在社會上生存的身份也不具備,所擁有的不過渾身傷口、喜怒不定孤僻陰沉的壞脾氣、還有一具怪異又格格不入的醜陋身體。
姜池無處可去,只想著儘快離開城市裡那些滿是貪婪與鄙夷的目光,去往一個沒有旁人的地方。
漫無目的地走了很久,終於來到這裡。
獨自坐在橋下時,他自嘲般地想,這或許就是他註定的命運。
孤獨一生、毫無退路,未來一片黑暗,要想活下去,只能咬牙吞下無盡苦難。天邊漸漸升起的太陽燦爛奪目,許久沒見過陽光的少年卻只覺得它刺眼,狼狽地垂下眼眸。
置身於陽光之下,他的所有卑劣都無處可藏,像一隻無家可歸的老鼠,只能在城市裡最為骯髒的角落打轉。
就是在那一瞬間,所有希望都被現實狠狠碾碎的時候,他聽見一道無比熟悉的聲線。
像完全不真實的夢境,江月年居然輕輕叫出他的名字,用很溫柔的口吻詢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姜池的心跳從那時起開始陡然加速,卻又因為聽見對方的下一句話而冷卻下來。
他害怕她之所以對自己好,其實也像那些人一樣,僅僅是為了利用鮫人的身份賺取錢財。
經歷過太多折磨與背叛,他已經不敢再去相信任何人。
……所以,她為什麼要在接下來說出那樣的話呢。
完全讓人無法抗拒的、輕而易舉就讓整顆心臟都噼裡啪啦炸開的話。
讓他說不出拒絕。
抱在他身後的手掌有些笨拙地往上挪動,輕輕撫摸在姜池蓬鬆的髮絲之間。他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溫暖與柔和,恍惚間,耳邊傳來江月年的聲音。
“別害怕。”
她說:“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哭。”
安身
籠罩在鼻尖的是淡淡橘子清香, 江月年的聲音自耳廓向內蔓延, 順著血與神經抵達他胸腔。
如同溫柔的蠱, 撩撥在距離心臟最近的地方,讓姜池頭腦發懵,不剩下一絲一毫掙脫的力氣。
這真是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 思緒和動作都由不得自己掌控。他早就習慣了疼痛, 直到此刻, 卻在輕輕柔柔的擁抱與撫摸下心跳加劇、耳根發熱。
“所以, ”他聽見江月年輕輕吸了口氣,在河水緩緩淌過的聲音裡低聲開口,“跟我回家,好不好?”
這是試探性的、滿懷著期待的語氣, 噙了一點微弱笑意。
上翹的尾音牽引著他的思緒, 姜池想,他本應該毫不猶豫地拒絕。
畢竟這種故作良善的戲碼自己並非從未見過,江月年如今表現得有多溫柔,達到目的後將他棄之如敝履時, 也就能有多麼絕情與狠辣。
可就像是受了某種蠱惑, 少年只是懵懵地垂下眼眸, 指尖稍稍用力, 按進手心的肉裡。
然後用微不可聞的音量對她做出回應, 聲音很小, 如同奶貓害羞的低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