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尾巴。
少年目光微黯,指甲用力陷進肉裡。
如果沒有它們,如果自己能擁有與常人無異的長相,如果這對詛咒一樣的異色眼睛可以變成純粹的漆黑——
他的人生或許不會像現在這樣一團亂糟,可惜那只是如果。
街道拐角的冰淇淋店鋪排了長長一條隊伍,得知封越從小到大沒吃過冰淇淋,江月年興致勃勃地提出要帶他品嚐一下店裡的招牌小甜點。
他拗不過,只好安靜地跟著她排在隊伍後面。
“這家店的蜜桃碎碎冰超級好吃!冰塊被打碎後加入煉乳,頂層的冰淇淋又軟又糯還涼絲絲,桃子果肉更是一絕!”
小姑娘談起甜食便來了勁頭,說話時轉過腦袋看著封越,杏眼彎成小月牙。
戴著黑色鴨舌帽的少年身形高挑,渾身散發出與年齡不相符的內斂氣息,影子筆直籠罩在她身上。帽簷投下的陰影遮住眼眸,一言不發地望著她時,眼神中還是能瞥見幾縷柔和的光。
“草莓冰淇淋也很好吃喔。”
或許是聽她說得實在天花亂墜,站在兩人身後的一個小男孩按耐不住激動,聲線清亮地接過話茬:“我和媽媽都最喜歡它。”
站在他身旁的年輕女人噗嗤一笑,揉揉小朋友戴著小黃帽子的腦袋。
“哇塞!”
男孩正說著話,忽然眼睛發亮地看向封越,像是發現了不可思議的新大陸:“大哥哥的頭髮是白色的!好酷!”
鴨舌帽雖然擋住了耳朵,卻還是有幾縷髮絲順著額頭與後頸垂下來。封越下意識皺緊眉頭,把腦袋埋得更低。
他不想讓人們發現自己的不同。
“我也覺得他的頭髮超酷的,你真有眼光!”
江月年彎著眼睛笑,完全沒察覺到身旁的封越突然皺眉。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被後者一把握住手臂,將她往自己身邊猛地一拽——
排在她前面的一對情侶大概是喝了酒,正在渾身酒氣地打打鬧鬧,女人嬉笑著後退,眼看就要撞上她腦袋。
這會兒封越動作迅速地把江月年一拉,兩人堪堪擦肩而過,女人沒了靠墊,差點在慣性作用下摔倒在地。
“幹嘛呢幹嘛呢?”
伴隨著女人的一聲驚呼,與她打鬧的年輕男人滿臉煞氣地上前一步,整個身體都縈繞著難聞的酒氣:“躲什麼躲,沒看見她快摔了嗎?就你女朋友金貴啊?”
醉鬼沒有邏輯,江月年不想和他多話,正準備拉著封越走開,猝不及防聽見男人陡然放大的聲音:“奇怪,你怎麼這麼眼熟?你是——”
這不是在對她說。
江月年心臟一頓,抬頭飛快看向封越。
“你是競技場裡的那個!”
男人恍然大悟地瞪圓眼睛,說話間上前一步,徑直摘下少年頭頂的鴨舌帽,在見到那對無比突兀的白色耳朵後哈哈大笑:“我就知道是你!一個怪物裝什麼裝?你們這種東西不應該被關在籠子裡嗎,怎麼敢光明正大走在大街上?居然還傍上了這麼漂亮的小妞,我要是她,連跟你待在一起都會噁心得要命!”
帽子被粗魯地摘下,有風橫衝直撞,掃過他下垂的耳朵,冷意一點點蔓延,沁到早就殘破不堪的心底。
封越頭一回知道,原來夏天的風也可以是這樣冰冷刺骨。
單薄的遮羞布被一把扯去,周圍的人們先是被男人的大喊大叫吸引注意力,在看見他的白髮與貓耳時,紛紛露出驚訝的神色。
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