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院子裡的煤油燈和洋蠟都熄了。
季春花為了不引人注意,也把洋蠟吹滅。
可她腦子裡卻還是一句一句地迴響著季琴的話。
終於,季春花覺得自己不能這樣坐以待斃,等她想出作妖的方法。
她必須得試著先下手為強,先讓季琴絆住腳。
如此想著,季春花便只能想到唯一一個辦法——
餘光。
季春花絞盡腦汁細想,靈活地盤起肥短的腿坐在炕沿。
她記得,餘光每天都得挺晚才從豬場走,豬場就在堯河村的最北邊。
許麗和季陽的呼嚕聲一起一伏,像是二重奏。
季春花咬咬牙,屏住呼吸悄然無聲地摸下炕——
……
雖然沒有再下雪的跡象,但外面的空氣仍然又幹又冷。
冬風刮在臉上,隔著厚厚的皴季春花都感覺剌的慌。
從相親大會回來,她也沒洗臉收拾,不光是因為這樣顯得奇怪突兀、也因為她經常要在外面幹活兒。
她的皮肉嫩的很,若是灰都洗掉,不消幾日就會被風颳紅刮裂。
這個時間的堯河村,說是個荒山野嶺都有人信。
到了北邊,路燈還沒建起來,除了月色照著便再無別的光亮。
季春花緊趕慢趕,大約掐著時間等在土道,揣著雙手踮腳眯著眼往前看——
忽而,一輛小型半掛車起了哐啷地開過來。
季春花眼一亮,心跳驀地飛快。
她嗓子眼兒乾澀,恐懼不受控制地開始往上翻湧。
不行,她必須得勇敢一點。
除了餘光,她現在想不到別的辦法。
季春花攥了攥拳,又閉了閉眼。
終於下了狠心。
她往前跑了幾步,迎著刺眼的大燈招手:“餘光同志!!”
“我是季琴的姐姐!!”
“我想替她跟你說幾句話!”
“吱嘎——”一聲,車裡憨實的男人渾身一僵,立馬踩下剎車。
“... ...季,季季琴!”
餘光磕巴的不行,唸叨著這個名字一張國字臉已經通紅。
他抓緊推門下車,“是季琴同志讓你來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