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花渾身都開始冒熱氣。
孫巧雲樂得更厲害,毫不留情的戳穿,“也就是你樂意哄他。”
“你擱媽這兒試試,你看他那一套還能不能管用?”
“... ...”鍋裡熱油燒起煙,季春花聽得神色一滯。
她壓下幾乎快要飛上天的嘴角,有些刻意的大聲提醒:“媽,我要往裡倒菜嘞,您站遠點兒別叫油崩著!”
孫巧雲嘴上說著:“不礙的,”卻還是用行動回應兒媳婦的關切。
退到門口的位置。
她定定地瞅著季春花的背影,忍不住問:“春花,媽看你今兒好像特高興特美。”
“是不是... ...搞勞動搞得還是挺順利的?”
雖然有了自家兒子護著,孫巧雲踏實多了。
但到底段虎不能隨時隨地看著她。
想起季春花從前過得不順當,還有原先那個不善交際的性格,孫巧雲這一天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
季春花在炒菜的噼啪作響聲中回應:“可順利啦媽,您就放心吧。”
“而且中午您不是也瞅見嘞,我還交到好姐妹兒了呢!”
“珍姐人賊好,性子又爽快,我可開心啦。”
“下午我倆幹活兒的時候也被分到一組了,說說笑笑的就把勞動搞完嘞,我一點兒都沒覺得累。”
季春花默默藏下了心裡的那個又酸又甜的小秘密。
想等段虎回來,說給他本人聽。
不過她真的覺得這一天都是高興事兒,都是好事兒,所以越尋思越美,豐軟的臉蛋兒紅撲撲的,泛著生動的光。
她說:“媽,您去正屋等著吧,咱倆人炒倆菜就得,不然吃不了容易糟踐。”
“過會兒吃飯的時候我跟您好好嘮嘮,嘿嘿... ...我跟您嘮嘮今兒都發生了啥!”
孫巧雲也被季春花略顯神秘的語氣整得心癢,連連點頭道:“好,好。”
“那媽就回屋老實兒等著去嘍,媽等我家春花給講講外頭的新鮮事兒。”
言罷,她轉過身慢慢悠悠地往正屋走,面上掛著欣慰又暖和的笑,
拉長語氣,特得意的呢喃:“哦呦,我孫巧雲真是個有福氣的。”
“兒子有本事,知道擱外頭努力賺錢,兒媳婦還這麼多懂事,啥都不叫我幹。”
可說著說著,她的笑容忽而隱約顫抖,聲音更小地嘆了一句:“老段啊,要是你跟爸媽都還在得多好啊... ...”
“你們要是都在... ...春花還能不這麼急著回來呢,”
“沒準兒她還能跟剛認識的小姐妹兒出去轉轉、玩玩兒。”
“哎呀。”孫巧雲陡然清醒,胡亂逝去眼角溼意,更深地嘆息著苦笑,“你瞧我,又來了。”
“咋就學不會獨立些呢,啥時候都得想起你... ...我可真不如咱兒子跟兒媳婦啊。”
孫巧雲扶著門,邁過門檻,對著空蕩蕩的圓桌,恍如夢醒。
“是啊,眼瞅著這都得過去十幾年了吧... ...我早就該明白的。”
“我指定是等不來你了。”
“你也指定... ...指定是已經死了。”
孫巧雲緩緩走到圓桌前,在正對著大門口的主位旁坐下,已經生了皺紋的手扶住正位的椅背,摸了摸。
她陡然淌下熱淚,像是個脆弱迷茫的小姑娘似的嗚咽出聲,“我不貪,老段。”
“爸媽是我親眼瞅著咽的氣... ...我知道他們指定是不能回來嘞。”
“可你呢,老段。”
“你... ...你總得讓我瞧見你人兒才行啊?甭管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