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姐!”季琴急得不行,還想說啥。
季春花卻已當著她的面兒哐啷一聲碰上大門,隔著厚重沉實的門板道:“回去吧琴琴,沒啥事別再來了。”
“如果你真是為了姐好,就跟他們說明白了吧。”
“我沒能耐,只懂得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如今只想過個安生日子,沒別的圖。”
“不說了,我得去給我婆婆燉湯了,你走吧!”
言罷,季春花迅速轉身,還故意將腳步聲放的很重。
門外的季琴也久久沒有動靜,再想不出別的話兒。
她腦門突突跳著,倆眼冒血似地死盯著門板,氣得猶如啥東西卡在喉嚨咽不下也吐不出。
直到被寒風凍得臉頰僵硬,才不得不攥拳轉身、憤然離去。
季春花才沒走出幾步就繃不住笑了,雖然沒有激烈的爭吵,但她就是莫名覺得她這回佔了上風了,她把季琴趕跑了,還讓她無話可說了。
想到這兒,季春花就不忍高高揚起唇,笑得像嚐到甜頭兒的小胖貓,推門就道:“媽,媽!我把她趕跑嘞!嘿嘿,我聽您的嘞,就說段虎不叫我跟他們往來!”
沒成想,這才推開門就見孫巧雲已經穿著鞋,正貼在窗戶上偷看呢。
“噗——”季春花不忍笑得窩心,過去扶她,“媽,您是害怕我被欺負了不?”
孫巧雲也沒遮掩,順著她的力道扶住她,直捂嘴樂,“媽是樂你說回來被虎子打那事兒呢,”
“這要是被他聽著他準得急眼。”
“對咱段家爺們兒來講,打自家娘們兒那可是畜生才幹的事兒嘞!”
季春花卻淡然道:“不礙的,反正段虎長得那麼兇,關起門來到底咋對我她也不知道。”
“媽,我現下不在乎外頭的人咋看我,就算他們說我擱段家是換個地方受委屈也無所謂,我過得幸不幸福,自己個兒明白就成了。”
“那教書的老先生說嘞,這就叫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誒呦我的好閨女,”孫巧雲眯起眼,牽著季春花擱炕上坐下,說:“對對,是這麼個理兒。”
“就像旁人只說虎子是愚孝,啥事兒都聽我的,還道我是個啥事都要管的媽,但他們也不知道,其實我管的事情賊少,樂不得兒要個清閒。”
“就說這個木匣子吧,”孫巧雲終於掀開被窩,往外一推。
“你都不知道媽盼了多久,能快點有個兒媳婦接走嘞!”
季春花眨眨眼,細琢磨琢磨倒也尋思出個“但是”。
她說:“但日子長了,我撒的謊總還有窟窿的,”
“不礙的,”孫巧雲搖搖頭,“誰都沒長前後眼,不是能掐會算,”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
孫巧雲實話實說,“媽知道依你現在的心性,能說成這樣、做成這樣已是不容易。”
“剛才給你鼓勁也是為了讓你有底氣,想說啥做啥不用猶豫細想。沒想叫你學你爺們兒出去就搞暴力蠻橫那套。”
“閨女,你的自信還不夠,你還且有的成長。”
“等成長到那個份兒上,你就會明白你到底想要啥,也會知道咋說咋做更好、更痛快更乾脆嘞。”
“行,媽。”季春花聽得認真又期待,下意識用力點頭。
可這頭點完以後,還不忍發懵,傻呵呵兒地問,“那媽,這個自信咋才能夠?... ...是我再長大些就成了不?”
“是不是我到了您這歲數兒,肯定就能可自信嘞!”
孫巧雲頓時失笑,被季春花滿臉求知的小模樣兒可愛得不行,
她不忍攏攏她烏黑的鬢髮,如慈母般喟嘆,“春花,這跟歲數關係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