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顧恆的畫,他見過顧恆筆下的自己,陽光,開朗,色調鮮明,看了畫只會讓人覺得心情愉快。
但,眼前的這幅畫,卻讓他感到窒息,壓抑。
灰濛濛的天,高聳入雲的樓矗立在兩側,擠壓出一條狹窄的道路。
路中央,是一個髒汙不堪的怪物,但仔細看,才發現那是一團團沾滿凝固鮮血,胡亂堆疊的紗布。
透過紗布,只能看見一條細縫中,探出一雙孩童的眼,但那眼中,卻一片死寂。
紗布像是鐵鏈一樣,緊緊纏縛著那個遍體鱗傷的小孩,是保護,也是禁錮。
這是顧恆的自畫像。
這是他的內心世界。
他的恆哥,原來內心有這麼多他不知道的痛苦。
楚星辭看著這幅畫,心裡不是滋味極了。
醫生在一旁道:“你可以看看下一張。”
他劃了下螢幕,另外一副畫出現了。
依舊是高樓,紗布,小孩,但是,這一次太陽出來了,灰濛濛的霧氣被驅散,四周一片明亮,畫中的那個小孩睜大了眼,抬頭望著太陽,眼睛被光線刺痛,開始流淚,也捨不得收回視線。
“那是你。”
你是太陽,可以撥開雲霧,給他一絲光亮。
但太陽永遠遙不可及,甚至多看一會,都會刺痛雙眼。
這就是他心目中,對你的定義。
如果不曾見過光,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顧恆見到了光,所以費盡心機,想要留住這道光。
但是,太陽怎麼可能為他停留呢。
他就算做再多,也不過是白費功夫,終究,還是要陷入黑暗。
“不是的。”楚星辭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才不是什麼太陽,我是活生生的人,會哭會笑,會要死要活喜歡一個人的人。
我並不是遙不可及。
楚星辭深吸一口氣。
他依舊因為顧恆的欺騙而生氣,但他依舊愛他,心疼他。
“醫生,恆哥這個病怎麼治?”
醫生苦惱地皺了皺眉:“很難,幾乎沒有痊癒的可能。”
楚星辭心一緊。
“但是,這個難只是對我而言,想讓我治好他的病,可真是太難為我了。”
“不過,要是換成你的話,這件事應該並沒有什麼難度。”
你,是他唯一的良藥。
“那我,具體要做什麼嗎?”良藥開口詢問。
“能做的事情可多了,親親抱抱,任何親密的行為,讓他開心的行為,都可以讓他變好。還有,讓他準時來做心裡諮詢,不要再放我鴿子了。”
聽見這句話,楚星辭立馬起身:“醫生您稍等,我這就去把他拎回來做諮詢。”
*
出了病房,楚星辭到處找人。
但電話也打不通,人也找不到,楚星辭讓醫院的員工幫忙調了監控,才知道人去了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