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安靜聽完,揮了揮手,示意醫生出去。
醫生被時雨恐怖的氣場嚇得撥出口氣,如獲大赦般離開病房。
張依,時雨又看向一旁的張依,你回公司,把我的電腦拿到醫院來,這段時間,我都在醫院辦公。
張依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要問這段時間是多長?可看見時雨的臉色,又不敢問出口,點頭離開了。
房門關上,病房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時雨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看著葉清翎,冷冽的表情終於鬆懈下來,顯露出一絲疲憊和憔悴。
她伸手,觸到葉清翎的臉頰,沿著細膩的面板往下,停在下巴處。
以前,時雨每次輕輕撫摸葉清翎的下顎,她都會乖乖揚起腦袋,像小貓似的呼嚕呼嚕,眯起眼睛乖乖地笑。
可是這次,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阿,翎時雨的聲音很低。
她緩緩彎腰趴在病床上,臉頰埋在臂彎中,肩膀微弱地抖動,又有淚水無聲地浸了出來,打溼床單。
時雨趴在病床邊睡了會兒,再醒來時,張依正好把電腦和資料給送過來。
張依本來勸她去沙發那邊辦公,她卻拒絕了,就坐在床邊,把電腦放在病床桌上工作。
時雨昨天意外車禍,張依處理得很好,公司裡知道的人並不多,因此公司裡運轉一切正常。就算時雨一段時間不回去,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時雨很快進入工作狀態,點開一份檔案,瀏覽過後,剛要敲下第一個字時,手指停在鍵盤上,卻怎麼也落不下去。
大腦裡忽的一片空白。
那一瞬間,她忽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工作,為什麼要活著。
只有葉清翎,能給她活著的感覺,可是現在葉清翎為了救她,正毫無生機地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時雨麻木地張開雙手,捂住臉。
差點又有淚水滴落。
喉嚨又一次痙攣,呼吸都變得困難,大腦缺氧,思緒一片混亂。
時雨緊緊捂著臉,眼睛無神地張大,沒有焦距地盯著指縫外。她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催眠自己。
葉清翎出現之前,她已經沒了活著的實感。
她早已死在了二十一歲那年夏天,親手將父親送進監獄的那一天。不,或許還要更早一些,十六歲時,親眼看見父親害死母親的那一刻
總之,她早已死了。
活著,不過是為了讓外婆安心地度過晚年。
葉清翎的出現,對她而言是驚喜,但也僅此而已。不過是無趣的生活中,可有可無的消遣品罷了。
所以,她為什麼會因為葉清翎的傷,這麼心痛,甚至徹夜未眠?
時雨透過指縫,看著沉睡的葉清翎,眼眸低垂,睫毛輕輕顫了顫。
她沉默地低頭許久,在對自己癲狂的催眠之下,一點點冷靜下來。
對,之前是她太感性了。
葉清翎不過是她生活的調節劑而已,有沒有都沒差。
只有金絲雀、寵物犬離不開主人的,哪兒有主人離不開自己的寵物?
時雨再抬眸時,表情已經恢復一片淡漠,她將目光轉移到筆記本螢幕上,很快沉浸在工作中。
再等一個月。
她默默地想,如果葉清翎一個月內沒有醒來。
那就
算了吧。
然而,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不過當天晚上,葉清翎竟然就醒了過來。
六年前,初夏。
川城,某座不知名的偏僻深山裡。
汪,汪!汪汪!一陣狗吠驚擾了山間的寧靜,隨即是一聲焦躁嘶啞的女聲:兒啊!你回屋去看看!死丫頭她好像偷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