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通鬼神,那麼在鬼神那裡應該也好說話吧?巫人稟報說國君是因為江神作祟。已經祭祀過江神,祭品也格外豐厚,可是國君也沒有好多少。”
屈襄說著,看向屈眳,“既然她有這個本事,何不讓她試試。”
“父親。蘇己不是楚人。江神也不是中原的神祗,若是惹怒了鬼神,反而不好。”屈眳三兩下就把此事從半夏身上推脫開。
“此事若是做好了,可以獲得國君歡心和獎賞,但……”
但楚王現在情況看著並不好,甚至已經生命垂危。能救過來固然最好,可是若是救不過來,平白惹上麻煩,也不是他們屈氏的作風。
屈襄頷首,表示已經知道了。
“看來還是用不上蘇己。”
屈眳想起之前在渚宮裡聽到的傳言,“蘇己可以於鬼神相通,但鬼神之意,又怎麼能隨意因為人而改變。”
他們獻上各種犧牲,只求上天鬼神能憐憫一二。至於讓鬼神完全回心轉意,不管哪個人都沒有這樣的膽量。
楚人好巫,對鬼神更是日日祭祀,尊崇有加。關於操縱神意,想都不敢想。
屈襄沉默下來。
“何況蘇己在這裡,對屈氏尚且有用。若是送到了渚宮,於我們,恐怕半點益處都沒有。”
這樣的一個女子,在楚國孤身一人,無親無故。除了屈氏之外,她再也沒有任何的依靠。何況她的本事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如果把她送入渚宮,能不能成事另外再說,想要一個和她一樣,不,哪怕是差不多的人都很困難。
屈眳幾句話把屈襄原來的打算給打消。
屈襄已經累了,和長子說了幾句話之後,便起身去休息。在渚宮裡的那三天,不比行軍打仗輕鬆多少。
屈眳親自送走屈襄之後,自己慢慢踱步,他滿懷心事,渚宮還有郢都那些貴族們錯綜複雜的關係,甚至還有蘇己。
諸多事湧上心頭,他不知不覺的走到半夏居所那兒。
他看清楚自己走到哪裡的時候,不由得眉頭一皺。轉身過去想要離開,又掉過頭來。躊躇了下,還是進去了。
這裡原本是一處閒置的屋舍,一直沒什麼人居住。自從半夏住進來之後,屬於女子的柔軟氣息沁染在這裡。
和過去冷冷清清完全不同了。
他一進去,門口的奴隸就見到他了,跪拜在地上。
屈眳擺擺手,不讓奴隸弄出聲響,他兩手背在背後,慢慢走過去。
穿過庭院,走過戶道,直接到後面的屋舍裡。
“這個還能是這樣嗎?”在輕輕搖曳的竹簾裡,傳來女子細細的聲音。
屈眳站住,側耳聽到半夏細聲細語的聲音,和侍女在說些什麼。
屋子裡放著的冰塊很多,從竹簾裡頭就透出一股股涼氣。
“蘇己去過就知道了,我們楚國比中原有意思多了。”侍女和半夏說起楚國的事,聲音裡都是滿滿的自豪。
這次侍女說的是雲夢澤,也就是半夏被屈眳帶回來的地方。半夏對楚國一竅不通,師傅教她雅言之類的,但有些事到底不好問他。只有私下和侍女提幾句。
幸好侍女是自小在屈氏侍奉,父母也是屈氏的家奴。見識還是有些的。聽半夏提起,就和她說起來。
半夏被侍女的話嚇到了。
雲夢澤竟然那麼大!照著侍女的話來說,雲夢澤是楚國第一大澤,水澤相互連結,延綿足足幾百裡。
她那時候昏頭昏腦的被人帶出來,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是在雲夢澤哪個地方冒出來的。屈眳沒有和她說過,她也不好去問。
“蘇己?”侍女看到半夏面色凝重,以為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不由得提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