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太太們喜歡梳高髻,正中戴個鳳頭面,鳳嘴兒裡銜顆珠子,這是京城官宦人家裡頭最時興的打扮。小翠想給寶馨弄這個,這樣才能襯顯出自家姑姑的貴氣逼人。
掏了好會,寶馨瞧著她卯足了勁頭,頭髮梳的高高的。
“今個不戴那個髻子了?”寶馨坐那兒隨便小翠忙活,嘴裡問道。
女子打扮,不管宮內宮外,很多都是戴個狄髻,把整套頭面給插戴上去。
“那個太俗氣了,”小翠一手按住她的髮尾,把銜在嘴裡的釵子穩穩當當給插入到發裡去,把髮髻給固定好,“您今日不同往日了,自然要做另外的打扮。”
寶馨坐那兒沒吱聲了,小翠忙活好,拿了靶鏡前後照照,“您看看,還成不?”
銅鏡裡的女子烏髮全堆成了高髻,髻上戴個鳳凰頭面,鳳凰的嘴裡銜著珠兒,明晃晃的垂在額頭中央,左右又插戴蟲草金簪,靶鏡移到後面,明晃晃照出腦袋後面帖著個金壁虎。
小翠見寶馨的眼兒盯著靶鏡的那個壁虎,“今個五月呢,毒蟲多,姑姑戴個壁虎,保證五毒不侵。”
難為小翠的那條舌頭,鏡子裡的女人珠光寶氣,耳朵上掛著的金耳墜子是做亭臺樓閣的模樣,精緻的叫人驚豔。
臉均勻上了粉,薄薄上了胭脂臉頰白裡透紅,明明是再好不過的顏色,嘴角卻始終平著。鮮活的妝容瞧著總有那麼兩三分的怒氣。
“嗯,瞧著還成。”寶馨點點頭,旋即她站起身來,關她的配殿裡頭還算乾淨整潔,就只是之前門窗全都關住了,殿宇內陰沉沉的。關了這麼段日子,寶馨一個人的時候,自得其樂唱歌解悶,可要走了,這地兒落到眼裡,就變得格外陰森可怖。
“走吧,這地方沒人氣。待久了到時候孤魂野鬼找上門了”
小翠打了個哆嗦,“奴婢膽子小,您可別嚇我。”
說著,她又想起老宮女的話,腰桿子又挺起來,“聽那些姥姥說,宮裡有宮神,哪裡有什麼孤魂野鬼的”
寶馨深深的看她一眼,“那可說不定,宮裡死了多少人誰知道,到時候纏著你就壞了。”
說著,她徑自出了門。她醒的時候就已經日上三竿,到了梳妝完畢,外頭太陽已經老大了,炙熱的陽光曬在身上,不一會兒渾身發燙。
“好姑姑!你何苦在大太陽底下站著,小心待會中暑了!”小翠說著,攙著她走遠了。
“關久了,出來透透氣。”寶馨望了一眼這豔陽天,太陽照的下頭都是白花花的一片,白得耀眼,她深深吸了口氣,草木清新的味兒讓她渾身舒泰。
“姑姑受苦了。”小翠聽得心酸。
“受苦不打緊,只要這苦不要白白受了。”寶馨回首望了一眼身後的配殿,那配殿就在身後,殿門敞開,門內黑洞洞的,像個巨獸張大了嘴。
成華殿已經掃潔完畢,寶馨攙著小翠的手,一路走外面直接走入殿內。
她入了明間,抬眼就看見明間裡的地坪寶座,她沒有半點猶豫,徑直坐在寶座上。這主殿來過許多次,但這寶座卻還是頭回坐。
不到那個分位上,就算和太子關係再親密,只要跨過一步,就是罪大惡極。以前心裡頭總有顧忌,現在這份顧忌菸消雲散。
殿宇內的太監宮女見她坐了上去,低眉順眼站那兒,鴉雀無聲。
小翠和公雞似得,抖起羽毛,趾高氣揚的站在一旁。
寶馨坐在上頭,挪了挪身子,這寶座紫檀造成,但坐上去和普通繡敦沒太大區別。但是坐上去,眾人屏氣靜聲,唯她獨尊,這感覺的確相當美妙。
朱承治到了傍晚時分才回來,一回來迫不及待直奔成華殿,沒見著她人,問了宮女,直接衝著樓閣去了。
寶馨站在樓閣上,這樓臺有四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