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做讀書人的打扮。眉目俊長,他提起茶壺,修長白嫩的手指勾在壺樑上,自然優雅, 端的是賞心悅目。
他微微坐起身來,給寶馨上了一杯,然後再給自己倒了一杯。、氤氳熱氣從紫砂茶杯裡冉冉升起, 淡淡茶香滿室瀰漫。
那茶香撫慰了她稍許不安的心情, 她嘴唇動了動“馮哥哥泡的茶香。”
他提起茶壺,臉上毫無波瀾, “以前下過功夫苦練過的,進宮分到茶水房,想要出頭, 沒有一手出頭的好功夫不行。”
馮懷說的風淡雲輕, 甚至聽不出半點感情。似乎說的不是自個的事一般,但寶馨卻不會真的傻乎乎的覺著他就這麼簡單的出頭了。從茶水房太監到現在的西廠廠公, 他這一步步走的極細艱辛,其中的艱難險阻, 恐怕用言語是說不出來的。
“馮哥哥辛苦了。”
馮懷落寞一笑,“何止辛苦,簡直九死一生。”對著自小看大的姑娘,馮懷鬆動了心防, 願意向她透露出些許心酸。他在外裝備的金剛鐵臂,別說齊貴妃這樣的得寵宮妃,就算是首輔夏知言,也休想從他這兒討得半點便宜。可是對著她,多年壓抑心底的心酸願意露出那麼點。
馮懷都以為自個快要忘記那些個往事了,“那會子入宮,苦不堪言,要幹自個分內的活計,還要做上頭爺爺哥哥們吩咐下來的活兒。做個不好,連罵都不興,直接站在宮牆下頭皮笊籬打嘴巴。”他靠在那兒,眯起眼,往昔對他來說隔著雲端,似乎什麼也瞧不真切了,“後來……叫我得了巧宗,伺候齊貴妃,別瞧她現在威風八面,一開始她可不是這樣的。見著皇后娘娘和老鼠見了貓,別說眼下這麼並肩而坐,就是大聲點兒說話都不敢。”
他慢慢回想,不知道想著了什麼,臉上浮出幾絲譏諷,“當年我花了大工夫,才到御馬監,現在能到如今的位置,也不枉我殫心竭慮,步步為營了這麼久。”
裡頭許多話都沒說,但點到即止。敞開心胸說掏心窩子的話,可不是這麼容易,尤其人坐到了馮懷這樣的位置,開口說句話,都要先在肚子裡頭轉個兩圈,才能說出來。能聽到這些,已經很不錯了。
寶馨坐那兒靜靜聽著,等馮懷停了口,慢慢的啜飲茶水,她才開口,“我能活到現在,全多虧了馮哥哥。”
“不算甚麼。”馮懷不以為意,他暖暖的笑,“也該是我倆有緣,竟然叫我們倆在宮裡見著。要是還不出手,簡直對不住老天爺的美意。”
他說完,心裡頭起了幾分不如意,若是當初他爹沒有早早撒手人寰,或許他現在已經娶妻生子,在吳縣過著小富的日子。大富大貴指望不著,但衣食無憂總歸是成的。他的目光落到寶馨身上。
她秀秀氣氣的坐那兒,眉眼裡似乎有一泓柔水。她性情不像平常女子那樣溫順,但卻極其得他的意,兩人青梅竹馬,若是沒變故,或許是人人讚許的一對兒。
喉嚨裡血氣翻湧,腥甜的氣息在唇齒間瀰漫。他抬手,“要是沒事,你先回去。大殿下不在,要是你都不在府上,恐怕沒有個主心骨。”
寶馨噯了聲,站起來,她出來也有好會了。出門之前也沒有和人打招呼,要是發現她不在府裡,原本就人心惶惶,要是再有個什麼,恐怕非得翻天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