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打了他三十大板。
江義此前大病一場,又遭此重刑,比縣官躺在床上用藥石吊著的小妾先走一步。梅爭寒歸來,還沒進家門就聞此噩耗,只覺兩眼一黑,整個天地都變成黑色。
江家原本也不是紅葉城的人,是災荒年逃到此地,在此地落戶生根。如今算起來,也有十八個年頭,和街坊鄰里都生出感情。
此地就是個小地方,時不時還有饑荒,縣城裡也沒幾個大夫。江義是懸壺濟世的大夫,有一手不錯的醫術,很快就在縣內享有盛名。而且他這人樂善好施,遇上沒錢看病的,還不收別人藥錢。十里八鄉的人提起來,沒有誰不說他一聲活菩薩。
可就是這樣一個活菩薩,因為小妾讒言,縣官昏庸,死的冤枉。梅爭寒手刃縣官,為師報仇,得來一紙通緝令。如今進退兩難,還要遭到不明真相的旁人的指責,心裡是既憤怒又難過。
好在他還沒有氣昏頭,衝梁簡吼完之後,回味過來自己這是遷怒,疲憊的鬆懈下來,挪開自己的視線,望著窗外無邊的夜色,啞聲道:“抱歉,是我太激動了。閣下既然到了此地,那肯定見過我的通緝令,不會不認識我。而且江家門口有燈火,那些人穿著衙役的衣服,閣下又豈會沒有看見。”
梅爭寒的這個反應在梁簡的意料之外,梁簡在心裡嘆口氣,收起玩笑的心思。這個時候梅爭寒遭逢劇變,身心受創,是人生中最低谷的時候,他挑在這個時候開玩笑,著實有些不應該。
“對不起,是我魯莽了。”側過頭看著窗外的梅爭寒脆弱的像易折的枯竹,梁簡很想摸摸他的頭,告訴他沒關係,不用擔心,不用害怕,自己會幫他把一切事情都擺平。可是終究只是想想而已,他們剛剛認識,有些分寸還需要細細琢磨,小心把握。
梅爭寒沒想到梁簡會跟他道歉,詫異的回過頭來,眼裡閃爍著微光,好似蒙著霧的星辰,帶著疑惑和不解。
梁簡壓下嘴角,露出一個無奈的笑,道:“我本來是在茶館歇腳,誰知道衙門的人非要把通緝令拿到我面前讓我看。我也就匆匆看了一眼,說實話,要不是你的眼睛漂亮的像蒼穹,我還真不敢認你和畫上的人是同一個。”
梅爭寒一怔,下意識的抬起手來,想要遮住自己的眼睛,但最終在手抬起來後又剋制住,把手放在桌上。他看著梁簡,口氣冷淡道:“閣下既然知道我是通緝犯,為何還要幫我?”
“哦,這個說來話長。不過長夜漫漫,你肯定不介意我多嘮叨幾句。”梁簡被梅爭寒想要遮蓋眼睛的動作刺激到,心裡一陣刺痛,梅爭寒還是在意他的眼睛的,雖然他嘴上不說,但心裡一直有個疙瘩。
梅爭寒沒想到面前這人如此不著調,一時間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幸好他此刻足夠冷靜,沒有在如同剛才那般遷怒他人,而是端坐在凳子上抿唇不語,靜等梁簡後語。
梁簡的心思飄在梅爭寒身上,一面感嘆這個年歲的他乖巧的像只奶狗,一面又心疼他的遭遇把他磨成惡狼。
“比起官府的通緝令,茶館街坊的話可信度更高。”梁簡道:“他們對通緝令視而不見的時候我就覺得可疑,等官府走後,我便向他們打探一二,得知事情經過。如今朝堂權利分散,郡、縣間貪官層出不窮,百姓民不聊生,你也是被逼無奈。”
“那你剛才為何故意激我?”梁簡坦言自己知道事情經過,梅爭寒才對他少了那麼一點戒備,但一想起剛才梁簡的話,又忍不住生氣。
梁簡摸了摸鼻子,自覺理虧。他能再次看見活著的,有心跳的,有說有笑的梅爭寒,得意忘形之下,並不能完全把前世今生切割開。
“我剛才是見你緊張,有意和你開玩笑,讓你放鬆點。沒想到說話不中聽,反倒戳你傷疤。是我錯了,還請不要見怪。”有錯就認,在梅爭寒面前,梁簡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