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巧去外面通知無心的聞堯趕回來,江盛雪在廚房門口叫他,讓他進來端菜。聞堯肩上落了雪,融化後肩膀上溼了一塊,他走近後江盛雪才瞧見,抬手幫他拍落身上的雪花。聞堯一驚,連連後退,耳朵瞬間緋紅。
他比江盛雪年長,江盛雪從來不把他當侍衛看待,對他一向親厚,不拘小節。就連這次來王城的路上,也不介意同坐一輛馬車。江盛雪太好,就像是晚間柔和的明月,讓他捨不得挪開眼又不敢冒犯。
江盛雪知道聞堯內向,倒是不介意他的躲避,關切道:“不用你幫忙了,你先回房把衣服換下來。大冬天穿著溼衣服容易生病,可別大意。”
聞堯搖搖頭,掃了眼廚房的東西:“我先把你端過去,再回房換衣服。”
說著便進門把菜都端上托盤,江盛雪拗不過他,先行去把桌子收拾出來,等聞堯端過來後又催他去換衣服。
他們一行就六個人,吃飯都在一張桌子上,江盛雪還招呼廚娘,廚娘惶恐說不敢和他們同桌。驛館有驛館的規矩,廚娘畢竟不是他們的人,江盛雪沒有強求。
聞堯去換衣服晚到,回來時只剩下江盛雪身邊有凳子,他有些猶豫,最終還是硬著頭皮上前坐下。廚娘手藝很好,菜色都是按照江盛雪說的來做,味道和家裡的差不多。
乾東的飲食文化和滇西大有不同,江盛雪並不是很適應,這段日子都沒怎麼吃。今日終於又嚐到家鄉的口味,胃口大開,多添了一碗飯。聞堯坐在她邊上見她吃的太快怕她噎著,替她盛了一碗湯。他盛的順手江盛雪也接的順手,兩個人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一旁的梁簡倒是多看了兩眼,若有所思。
用過晚膳天色已晚,大家都準備早點休息養足精神,畢竟走了那麼遠的路,多少有些疲倦。不過還沒等他們關門睡覺,宮裡就來了訊息,皇上召見梁簡,要他即刻進宮面聖,傳旨的太監和接人的轎子都在外面候著。
皇上早不宣晚不宣,偏偏挑在這個時候,離宮門落鎖不到一個時辰。桑伯擔心梁簡來不及催他快點莫要誤了時辰,梁簡倒不著急,回房換了身衣服讓梅爭寒先休息,這才不慌不忙地跟著太監進宮。
皇上這個點宣他,看來是隻打算見一面走個過場,不想多問別的事。
深宮高牆,即便燈火通明也察覺不到一點鮮活的氣息。這座丘桐最大的‘宅院’,有多少人拼命想要擠進來,就有多少人拼命想要走出去。坐在這裡的九五至尊掌握天下人的命運,卻也逃不過衰敗的結局。
轎子在宮門前停下,領路的太監躬身請梁簡跟上。大概是梁簡過於年輕,這位傳旨的太監到現在都還有些沒回神。因為一場瘟疫而空降紅葉城的城主,他們以為是個頗有手段年紀不小的中年,卻不想是個俊美無雙的公子。好看又溫和,非但不是老謀深算,還讓人覺得人畜無害。
梁簡還記得去御書房的路,從宮門下來一路往前,即便太監提著燈,四周掛著燈籠,環境和白天沒有什麼兩樣,在他眼中也是深黑一片。他閉著眼都不會忘記有多少塊青磚,多少臺階,多少轉角。他前世就是死在這個地方,死在自己信任的人手上。
如今坐在御書房的人不是徐良川也永遠不可能是徐良川,梁簡心裡的陰鷙才稍微褪|去一些。
踏上御書房的臺階,太監進去通報讓梁簡在門口稍等片刻。梁簡在門口站定,回身眺望被雪色覆蓋的宮牆。進了王城他便意難平,到了這裡那種情緒更是達到極致。前世,今生,死亡,重生,命運又回到此處,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走向。
總有一天他會站在更高的點,睥睨天下。
傳旨的太監很快出來宣梁簡覲見,梁簡伸手整理衣衫,進門見人。
當今天子,前世的亡國之君李鈺,李家的最後一個嫡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