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去王城的時間很快定下來,梁簡讓人準備禦寒的衣服,乾東的冬季比滇西還要嚴寒,這個季節早已冰雪覆蓋。
滇西北面,琅琊城,大雪紛飛銀裝素裹。這裡靠近虎牙口,地勢惡劣,冬季有一半時間都在大雪中度過。
城主單崇飛正值壯年,虎背熊腰,虎眸凌厲,炯炯有神。雪天路滑,他巡視完軍營回來已經是亥時,本來打算去書房湊合一宿免得吵醒自己的夫人,卻發現單夫人的房間還亮著燈。
以往這個時候單夫人早已歇下,今天有些反常。
單崇飛推門進屋,看見單夫人披著披風坐在燈下看書,走過去道:“夫人,你怎麼還沒休息?”
單夫人披肩散發,氣質溫婉,一顰一笑讓人如沐春風。她起身為單崇飛脫去帶雪的披風,拉他到火爐邊烤火,將桌上才溫好的薑湯端給他。這些日子軍營比較忙,單崇飛早出晚歸,她已經很久沒看見他。
藉著燈光打量自己的丈夫,單夫人心疼道:“你又瘦了。”
“夫人說的哪裡話,我覺得自己最近胖了不少。”
單夫人不信,笑他嘴貧,問他什麼時候動身去王城。
“快了,也就這幾日的事。聽說今年穆將軍一家也要去,算起來他們都多少年沒回去了。”
琅琊城和望月城相隔不遠,單崇飛和穆程的關係也不差,偶爾互通訊息。漠北邊防事務繁多路程又遠,穆江軍不能離開太長時間,所以每年都是派下人去王城給皇上請安述職。今年邊境比以往安定,加上皇上幾次說想念姑母,穆將軍一家才決定回去。
單夫人和大長公主殿下有過幾面之緣,還記得她的面容,輕嘆口氣道:“這些年真是苦了大長公主殿下,她們夫妻二人保家衛國,卻……哎。”單夫人搖了搖頭,滿目痛惜,不再言語。
單崇飛知道她想說什麼,拉著她的手,輕拍她的手背安撫道:“生在皇家身不由己,穆大將軍和大長公主是心繫家國天下之人,著實讓人敬佩。夫人無需為他們擔憂,那麼多年過去了,大長公主許是放下了。”
單夫人點點頭沒有反駁單崇飛,但她心裡清楚,這種事情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不可能放下的。不過今日她等單崇飛回來要說的並非是這件事:“夫君,你可還記得多年前你隨我回鄉祭祖返程的路上遇見的陳秋娘和她身邊那個孩子。”
“記得,那個孩子天生異瞳,年紀輕輕便聰慧過人,我想忘記都難。嗯,我記得他的名字還很特別,叫……梅爭寒。”單崇飛不知道單夫人怎麼突然提起這件事,問道:“你今天怎麼想起問他?難不成又遇見了。”
單夫人搖搖頭,面露凝重之色,她從衣袖裡拿出一本摺子遞給單崇飛道:“這是近日剛送來的關於明年服刑兵役人員的摺子,我看你忙不過來就幫你審閱了一些,剛好看到那個孩子。他被罰來虎牙口服役兩年,罪名是刺殺縣官。”
單崇飛一愣,刺殺縣官並非兒戲,輕則流放,重則死罪。梅爭寒在他印象中是個懂事又有分寸的孩子,怎麼會幹出這種糊塗事?單崇飛連忙開啟摺子,上面對縣官之過一筆帶過,只說他草菅人命未曾言明具體事宜。對梅爭寒的事倒是寫的詳細,包括後面寫了是何人主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