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遠的聲音徐徐傳來,被他提到的十二個銀甲兵在屋子裡站成一排,擋在孫勝的床前,像十二個鐵疙瘩。他們身上穿的不是銀甲,而是黑色的鎧甲,還有一個遮住臉的頭盔。銀甲兵只是一個名字,他們的鎧甲顏色暗沉,在黑暗的光線中並不顯眼,要是不細看,很容易被人忽略過去。
銀甲兵看見宋遠皆未行禮,他們隸屬城主,只需要對城主俯首。不過他們也沒有傲慢的不識禮數,在宋遠表明來意是給城主診治後,他們退開一條道,讓宋遠和江盛雪過去。
孫勝躺在床上,他沒有聽見另一個人的聲音,他心裡對大夫已經不抱希望,因為他們的搖頭嘆息只會給他添堵。
“江姑娘,你這邊請。”宋遠帶著江盛雪過了銀甲兵的防線,請她到孫勝的床榻前。
屋子裡的光線介於昏暗和明亮之間,點燈多餘,不點燈又顯得不夠亮堂。江盛雪對這個光線的反差感到不適應,她環顧四周,發現窗邊遮有竹簾。
“城主嫌屋子裡光線太亮,我讓下人特意掛的簾子。”宋遠注意到江盛雪的視線,輕笑著給她解釋。
江盛雪頷首,上前兩步到了床榻前。
床上的人瞪大雙眼,死死的盯著江盛雪,他的目光像一頭負傷的野獸,戒備又憤怒。但很快,他的眼神就軟下來,變成驚訝和猶豫。
孫勝沒有想到,這位來給他診治的大夫是個貌美如花的姑娘,丹霞點絳唇,柳葉做雙眉,寒星入目來,雙頰生桃花。天地靈氣傾注在她身上,勾畫出塵之姿。她低垂眉眼,是悲天憫人是觀音化身,柔和似水。
孫勝呆了呆,一時不知今夕何夕。過了許久,他才想起來對女人的憤怒,可是他的憤怒在驚|豔面前又變的渺小。他在心裡想,這個是不同的,可以不計較。
江盛雪看著床榻上瘦的幾乎脫相,只有兩隻眼睛能動的孫勝,心裡有大夫對病人的同情。她握著孫勝的手給孫勝切脈,全然不知道這個人用兩隻眼把她看了個遍,心裡起了歹意。
宋遠立在一側,視線落在別處,他對結果並不在意。只不過是讓江盛雪救治時疫的同時,順便看一下城主的毒。
有些東西,表面功夫要做的天衣無縫才能說服人心。
孫勝的脈象十分奇怪,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全憑一口氣吊著。可看他氣息又沉穩正常,並不虛弱。他的身體處在生死之間,維持一個詭異的平衡。
江盛雪沒有見過這種情況,感覺上不像是毒,而是蠱。
“他的脈象很奇怪,我可能得回去翻一翻藥典。”江盛雪收回手,對一旁的宋遠道:“給他下毒的是個什麼樣的人?”
“一個像蛇蠍一樣美|豔的女人,高鼻樑,深眼窩,雪膚紅|唇,捲髮。”
那個女人並非丘桐國的人,模樣很特別,宋遠印象深刻。江盛雪問他,他便如實回答。說話的同時回頭看一眼孫勝,剛好撞見孫勝盯著江盛雪而沒收回的視線。那眼神充滿貪慾,不懷好意。
宋遠心裡一沉,見江盛雪並未注意,開口提議出去再談。江盛雪點點頭,起身離開。宋遠稍遲一步,臨走時對孫勝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眼神冰冷。
孫勝頭皮發麻,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他努力的斜視宋遠,直到對方消失在余光中再也看不見。收回視線的時候,孫勝覺得眼睛劇痛,有淚光模糊眼睛。但這都不算什麼,因為一股恐懼籠罩在他心頭。
他第一次這樣直觀的感覺到宋遠毫不掩蓋的冷意,摻雜著厭惡和憎恨。他曾以為的羔羊,其實是一頭狡猾的披著羊皮的狼。他用老實來做偽裝,潛伏那麼久,等獵人喪失戰鬥力才露出獠牙。
從城主臥室出來,宋遠又帶著江盛雪去給府中染病計程車兵診治。和外面無人管的亂象不同,城主府專門開出一處院子給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