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親暱很是突然又讓人生不出厭惡,梅爭寒心裡有個猜測,可是他又不能確定,便強壓|在心頭沒有表露出來。
馬車外梁簡和穆昔並駕齊驅,梁簡時不時會回頭去看身後的馬車,看起來心事重重。穆昔只當他是擔心梅爭寒,笑道:“沒想到梁城主對令弟如此上心,只是片刻不見,怎麼像是如隔三秋。”
“郡主說笑了,我這弟弟性格頑劣,我是怕他言語間衝撞大長公主殿下。”梁簡收回自己的視線,把心中的不安都壓下去。不用想他也能猜到大長公主想問什麼,無非是梅爭寒這些年過的如何。她為人母想知道無可厚非,梁簡只盼梅爭寒不要起疑才好,當下這個局面並不是相認的好時機。
穆昔不以為然,道:“我倒是覺得令弟進退有度,不卑不亢,和他一比,王城中的那些貴公子才叫頑劣不堪。”
穆昔說著像是想到什麼,厭惡地皺了皺眉。她和王城的貴家公子鮮少打交道,但對他們的事蹟卻知道不少,都不是什麼好話。若非她甚少回來不想和這些人計較,非得把他們打的滿地找牙不可。
王城多貴少,卻找不到幾個真正的公子。這一點梁簡心知肚明,倒沒有反駁穆昔。雖然梅爭寒自小在民間長大,可到底是皇室血脈,和那些頑劣之人比起來不知道高貴多少。
穆昔熱情大方,一來二去便和梁簡熟絡起來,她長在漠北見識的都是奔放的民風,聽說梁簡曾在江南生活過一段時間,不由好奇江南是否真像戲文裡說的那般溫柔多情,處處都是吳儂軟語的輕音,讓人聽上一句便覺得骨頭都酥了。
梁簡笑說戲文裡的話不作數,江南有江南的柔美,但也沒到讓人骨頭都酥軟的地步。而且他小時候不曾離開緋雲山莊,長在山上,每天面對的都是刀槍棍棒。離開後又陷入仇恨之中,未曾欣賞過哪些兒女情長。
真要說起來,他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山莊面前的桃花。灼灼而起,十里春|光,醉紅在晚霞之間,埋葬詩一般的柔情。
穆昔對江南心神嚮往,覺得面前這人越看越是順眼,不由笑道:“都說江南多美人,今日瞧見梁城主才知道所言不假。君子龍章鳳姿,俊美非凡,要是讓我在這郊外|遇見,說不定還以為是仙人下凡。”
穆昔的誇讚讓梁簡一愣,一時沒能接上話。平日裡只有梅爭寒會在他面前這般調|戲,他一向習以為常,以此為二人間的情趣。現在冷不丁聽穆昔這一句,他有些錯亂,竟沒能反應過來。
穆昔回過味來覺得自己這話說得有些輕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梁簡輕咳一聲,道:“郡主說笑了。”
說罷二人之間便沒了聲音,氣氛有些尷尬。好在二人都沒往心裡去,很快便拋之腦後。
一行人悠悠然往寒山寺走去,半路上遇見一群策馬揚鞭的世家公子,他們身下坐著的是良駒,手上馬鞭甩的飛快,也不管官道上是不是有人,一路橫衝直撞。他們來的飛快,有人避之不及被掀翻在地,馬蹄高抬從人身上踏過去,梁簡瞳孔驟縮,看到那人被馬踩斷一條腿。
馬背上的人對慘叫視而不見,和同伴笑罵兩聲繼續往前跑。
梁簡他們人雖不多,但都是走在官道中間,那群人好似沒看見,竟然準備直接衝撞過來。梁簡眉頭一皺,看這群人的穿著打扮非富即貴,想來是在王城張揚跋扈慣了,根本不把旁人當回事。若是隻有梁簡一人,他肯定會讓這群人先過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現在他身側還有穆昔,身後還有大長公主和梅爭寒。駕馬車的是個臨時僱傭的車伕,根本不能避開這群人。
梁簡下意識的摸上自己手上的護腕,這群人要是不停他就只有將他們的馬匹全部射殺。梁簡沉吟之間,身側的穆昔已然怒不可遏,只見她將手中的長鞭一甩,直接將衝在最前面的公子哥從馬背上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