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瓶酒可解決了大問題,在晚上最冷的時候,凍得實在睡不著覺,父親就拿出自己珍藏的白酒,幾個工友輪流喝兩口暖暖身子再睡。
每天晚上下班在食堂吃完飯,走回宿舍,剛吃完飯帶來的那點熱量就快沒影了。一進屋,大家都懶得洗臉,直接就鑽進被窩。此時,夜色如墨,寒風凜冽,吹得帳篷嘩嘩作響。
月底的晚上,大家都睡熟了,三姨夫才回來,沒洗漱就躺下了。三姨夫一向回來得晚,早上又得早早趕回指揮部,很少與大家打照面,也就父親有時能碰上。
這會父親抬起頭聽著大風颳得呼呼響,看到帳篷門被風掀起好幾個角。他趴在被窩裡,瞅見外面的風雪,順著門簾角從地面竄進來,縮著身體走到門口,抬起一塊大石頭,把帳篷門簾的縫疊合起來,再用石頭壓住,這風雪才少進來一些。此時外面的世界一片混沌,狂風捲著暴雪,彷彿要把一切都吞噬。
父親心裡想著,這鬼天氣,可真夠折磨人的,但再苦再難也得堅持,路總是要修的。
回頭走到自己在地鋪的床,看著三姨夫在帳篷裡翻來覆去睡不著,父親哆嗦著嘴角問:“你還沒睡啊,每天都回來這麼晚,那麼早走,也挺辛苦的!”
“我真沒想到大慶這麼冷,我家四川一年四季都是綠色的,現在這兒我們躺在老羊皮鋪上,蓋著大厚被,燒石油取暖,還是不暖和。”說著就拉開被子鑽進去,“這起來一趟真冷,我看大家也都凍得直哆嗦。”
三姨夫抬起頭,那帶著血絲的眼睛看著父親:“謝謝你把門簾弄緊,我家河南也沒這麼冷,我睡不著,一直在琢磨怎麼加快進度?”
父親縮著脖子在被窩裡也皺起眉頭:“全靠人工,地面都凍得硬邦邦,修路裝置又少得可憐……”
鬍子拉碴的三姨夫嘆了口氣:“我看到大家不容易,我這也打報告,申請增加修路裝置,國家剛解放不久,開始搞建設,到處都需要資金裝置,恐怕一時沒有那麼多裝置滿足我們!”
父親聽到這話,用手摸摸腦袋思索了一下,濃眉揚起,說道:“現在是冰凍三尺的時候,修路主要地段都在繼續進行,現在搶修公路都鋪開了,戰線有點長,和你當初分段的情況不一樣。你要是想加快,把人馬全用上,可以先挑重要急迫的。現每段都是進展一點,不如集中人馬一個一個突擊。”
父親心裡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能不能行得通,但為了早日完成任務,他還是大膽地說了出來。
三姨夫眼睛一亮:“你說的在理,繼續講!”
父親用手揉揉眼睛:“我看先把全部裝置集中起來,突擊一個最主要的,沒有裝置的人,去做後續修路材料的提前準備,這樣等氣溫升高些,冰凍融化些,就開始修路,把提前備料搶出來的時間,用在加速修路上。這樣省人工,也能讓大家都得到緩解,提高功效。”
三姨夫高興地用拳頭砸在枕頭上:“好主意,明天咱們就研究方案,確定下來上報!三姨夫看向父親:“好樣的,有你的!”
幾天後,父親他們分成了兩撥,一部分人開始備料,其他人去搶站臺那地段路的修建。
父親所屬的大隊,負責把火車站運來的碎石,從車皮上卸到指定站臺上,然後再裝上汽車,拉到後來要修路的地段卸下來。
風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肆無忌憚地狂颳著,茫茫草原被白雪覆蓋,只有工人們忙碌的身影點綴其中。大家頭戴狗皮帽子,身穿狗皮大襖,在加固的地方繫上麻繩或是電線繩,防止大風把襖刮起來。他們分散在幾個地段卸車,有負責車站點的,有負責修路現場點的。
父親定好起床鬧鈴,天還黑咕隆咚的,人們就在鬧鈴聲中爬起來,有的顧不上洗臉,揉揉眼睛,穿上大衣,戴上狗皮帽子,拿起鐵鍁、筐、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