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百川被保安領進門,沿著翠綠的松林之間那條青石板鋪就的曲折小徑前往審訊室。
小徑邊都是一些極粗壯的松樹,有的一人合抱粗,樹身筆直蒼天聳立,翠綠濃密的樹冠如雲挺立向半空;有的虯枝盤曲,凝結著厚厚樹脂的樹根連著矮粗的樹身至少四五個人才合抱得過來,橫斜粗壯、枝繁葉茂的枝椏遠遠地斜伸向一兩百米外的空中,擋下遍地陰暗。樹下起伏的芳草萋萋間雜著繽紛的花朵,金陽從頭頂墜落,在草地上投下大片斑駁交錯的光影。四處百蟲長鳴,飛鳥越過枝頭投下迅捷而過的剪影,一派生機勃勃的樣子。
史百川自小在山野中長大熟稔林中的一切。走著走著他忽然覺得異樣,就停下來盯著一片松林端詳起來。看著看著他忽然驚奇地咦了一聲——原來樹林並不是靜止的,每一棵樹都在按照某種規律緩慢地上下左右起伏移動。
他繼續往前走,跟在保安身後走了至少一公里遠,來到一段陡坡前。他們爬上陡坡,史百川驚訝地發現那些松樹像蘑菇一樣長到一棟棟爬滿了青草、鮮花和爬山虎類植物的十餘米高的建築上——倒不如說那些建築是長在大地上。更神奇的是,這些造型各異的建築並不是靜止的,而是向著光的方向在緩慢地轉動。
史百川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對保安說道:你們都住在這些房子裡面嗎?
保安可不想跟他浪費唇舌,簡短而機械地說道:這是機密。你應該走快一點。李老師在審訊室裡等你!
史百川更好奇了,加快腳步走到他身邊,繼續問道:你是說這裡還有很多其他的秘密?
保安不置可否,加重語氣反問道:你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哪裡嗎?
哪裡?
沐藍星最絕密的地方,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什麼?史百川被他連續的反問問迷糊了,也反問道。
沒有人能在得到授權的前提下進入這裡。
史百川不以為然:如果沒有得到授權會怎麼樣?
保安冷冰冰地說道:沒有人能躲過死亡樹林裡那些重重機關的追殺,那些試圖闖進這裡的生物最後都成了這些樹的養料。
史百川的好心情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他不由打了個寒顫,看向來時的那片松林,忽然覺得那兒很陰森恐怖。
他可不想在這個是非之地逗留太久,便問道:審訊室在哪兒?我們快到了嗎?
但這個問題並不能解決他的隱憂,所以他接著提了一個新的問題:接受完審訊,你們會送我回百靈谷嗎?
這段時間以來,控制著這臺機器人的那名保安主管在百無聊賴的保安室裡閒得很無聊。聽史百川這麼問,他決定逗逗他,便切換到主控頻道,繼續用機器人的嘴巴說道:嗯,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當然,這說起來也不難,只是……
只是什麼?史百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保安主管卻賣起了關子:我要想想怎麼回答你的問題。
你最好快一點。史百川催促道。一想到自己不幸地成為那些松樹的養料他就不寒而慄。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到了審訊室門外。這是叢林深處一片被齊腰高的野草覆蓋的凸起,在四周的環境中看來就像一個死氣沉沉的墳丘。
那保安開了審訊室的門,支撐著草叢的一塊鋼板一頭忽然緩緩地往下墜落,搭到三米深的坑洞底部,看著就像豁然洞開的通向墳墓的通道。
本來就被嚇得不輕的史百川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嚇尿了褲子。他迅速回身跑到那個機器人身後,叫道:不要!
但一切都晚了。保安機器人伸出一支鐵臂勾住他的腰,將他橫抱到胸前,邁步走進坑裡。
他邊走邊說道:如果你夠乖,說不定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