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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的於大爺跟林舒還挺熟。
小時候林舒牽著她弟來等她媽下班,經常就在收發室裡一坐小半天。
於大爺到她還有些激動,林舒給他遞上了一包大紅鷹和一包酥糖,道:“算了,今年不說抽菸不好的話,有時候困的時候就抽吧。”
於大爺好煙,一天就能抽上一包。
他抽最便宜的經濟煙。
林舒每次過來都給他分上幾粒她跟她弟的水果糖,說,“抽菸對身體不好,大爺您困的時候還是吃糖”。
過年也是一包酥糖,從來不送煙。
於大爺的眼睛一下子紅了。
他道:“丫頭,聽你媽說你下鄉了,在鄉下還好不?豐豐他,現在在哪?”
於大爺問得小心翼翼。
林舒她爸的事廠子裡的人幾乎都知道。
她爸剛下放那會兒,據說有不少領導都曾勸過她媽,讓她媽揭露她爸的“罪證”,讓她媽跟她爸離婚,劃清界線的。
誰知道她媽不但沒跟她爸劃清界線,還跟組織上申請,主動去了甘南陪她爸勞動改造。
林舒笑道:“好著呢,要不然咋還能過來廠子裡看大家呢。我弟也好著,這次我回來,會把我弟也帶到鄉下去。”
於大爺道:“那就好,那就好。”
於大爺在這廠子裡做了幾十年的門衛。
就這幾年,見到的風風雨雨都不知道有多少。
也見多了原先風風光光領導家技術骨幹家的孩子,突然就變成了狗崽子,黑五類,死的死,傷的傷,住牛棚的住了牛棚。
這會兒看到林舒好好的,笑容還是跟以前一樣,他不可能不高興激動。
他說著又看向了就跟在林舒身後的梁進錫,看到他身上的軍裝愣了愣,然後臉上的笑容就更開懷了些,道,“丫頭啊,這個是哪個啊?我以前好像沒見過啊。”
林舒笑,道:“是我鄉下親戚家的大哥,在部隊做營長呢。大爺,張伯伯今天在廠子裡不?我們今天來還有事想找張伯伯呢。”
張伯伯是紡織廠的廠子張國樑。
她說著就把公社開的介紹信給於大爺看,道,“我們大隊也開了個廠子,我們想找張伯伯問問一些事。”
“哦哦。”
於大爺道,“在呢,今兒個一早就過來了,你這裡登記上,你去辦公室問問就好了。”
林舒謝過於大爺,跟梁進錫都登記上,臨走的時候於大爺突然就對梁進錫道:“梁營長啊,這丫頭是個好娃娃呢,你以後可要好好對她,可千萬別聽外面的人說些什麼,就對她不好,逼她什麼的,他們一家子都是好人呢。”
林舒聽了前面那兩句還很有些尷尬,聽到後面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於大爺說這些話,其實是擔著風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