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護著,他又在民間有名望,漸漸地,喬笙出身也沒人說了。加上太子年歲大了——他自小也是喬笙陪著長大的,更對他沒什麼意見。吵吵嚷嚷的那群人眼見著喬笙說不定能再風光一朝,自然就不說話了。
今年年前,趁著離過年還有一個半月,本以為今年能太太平平過完的群臣又被一道雷劈中天靈蓋,砸了個七葷八素。喬笙一回來,連上了三道奏摺,劍鋒直指朝中某位大員,人證物證皆在,堪稱無懈可擊。
有人明裡暗裡護著他,向著皇帝說情,同時也暗暗指責他不按規矩做事,皇帝卻也如往常般把手一攤,只道:「他就這性情,朕能有什麼辦法,要麼,你再給朕尋個能辦事的人來?」
於是明眼人都看出來了,這兩人分明是一個□□臉一個唱白臉,向皇帝告狀能有什麼用處。只好私底下說:「這宦官是沒讀過書的,不懂什麼叫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且再等上一段日子,看他的下場。」
喬笙未來什麼下場他們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樣子他們卻看得明白。喬笙常在宮中往來,皇帝只對外人說他兼著教太子習武的責任,實際上一半時間都陪在皇帝身邊,是再近不過的天子近臣。每每皇帝辦個家宴,席上都必然有他的位置。
這夜皇宮裡放了煙,眾人都去看,喬笙站在皇帝身邊,正看著天邊盛放的花朵,忽聽皇帝說:「你來。」
他們離開了人群,皇帝親自動手泡了壺茶。皇帝愛喝茶是人人都知道的,可他這親自泡的茶,卻幾乎沒人能喝到。喬笙就是其中之一。
「當年試探你,你怨朕麼?」皇帝冷不丁提起了一樁舊事。
喬笙一愣神,再一想,想起來皇帝指的是當年那位嬪妃的事。他沉默良久,道:「當時是怨的。」
他真心待皇帝,把皇帝視作他的一切,拼了命把真話說出來,沒半點私藏,沒想到這一切居然都是假的,怎能不怨。
牧雲閒道:「你知不知道一個道理,共富貴容易同患難難。從絕境中帶出一個人,寵著縱著,他只要有點良心,自然不會表現的太過分。」
喬笙道:「臣知道的。」因為那件事不久後,皇帝像是徹底信了他,對他委以重任,他也沒辜負皇帝的期待,一步步向上爬,才有了今天。要那是皇帝對他最後的考驗,彷彿也並不過分。
「其實那件事的結果,不是我想看,是有別人想看。」牧雲閒瞧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倒茶:「朕有一夜醒來,彷彿覺得世間之事其實都是一場夢,朕分不清自己是誰,有個人在朕耳邊說著什麼話,說他才是皇帝,朕實在弄不清楚。」
「那……」喬笙愕然。
「他不信你對他有真心,朕只好讓他信了。」牧雲閒道。當年他那樣做,其實最大的原因是說服他的僱主。僱主想要有人真心待他,卻不相信這宮中之人的心腸,如果不經歷一些事去證明,單是平時表現,再多也沒用,所謂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喬笙做的很好,他不僅說服了僱主,更說服了牧雲閒,所以才有了牧雲閒在這個世界的十年。
僱主代替他回到身體後,雖然有他在時的經歷,因為有相同的經歷,他的思維方式也會向牧雲閒靠近,可他們始終是不同的兩個人,不會變成一個。他有點擔心喬笙,在這裡為他鋪路。
現在喬笙羽翼漸豐,他們之間,也到了要分別的時候。
「皇上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喬笙陪了牧雲閒十多年,自然知曉牧雲閒的性情。他突然提起這舊事,絕不會是無的放矢。
牧雲閒說:「最近忽有所感……」
「皇上!」喬笙大聲道,引得外面伺候的宮人注意,往這邊看了一眼。
「慌什麼。」牧雲閒道:「朕自從那次後,就想,以後再也不騙你了。這才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