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細瘦的手指緊緊抓著油紙傘,面上卻還維持著勉強的平靜。
“是。”折陽答道,語氣是慣有的平淡。
“果然如此,從她把傘給我的時候,我就猜到了。”溫星垂下了頭,看著手中的油紙傘。
“我會像答應你的那樣做到的,日日供奉這把傘。”溫星低聲呢喃著。
折陽垂下了眼簾,想到了蠟燭屋裡代表樂安的那支蠟燭。
那支蠟燭從點燃開始,火光就不是很大,但一直燃燒著,長長久久地陪伴著這間傘鋪,哪怕樂安自己走了,蠟燭也一直燃燒著,不斷為傘鋪提供著供奉功德,並沒有熄滅。
原來樂安不只是把傘送給了溫星做紀念,她還幫折陽計算好了未來的供奉。
她雖然離開了,卻用這種方式一直陪著傘鋪,陪著折陽,哪怕微小到很容易就會被忽略忘記。
溫星呢喃了兩句,慢慢轉身往外走。
折陽看著溫星失魂落魄的背影,突然叫住了他。
“等一下。”
溫星站住,許久沒有轉身。
折陽看著少年人挺直的削薄脊背,突然問道:
“你知道了。”
知道了樂安不是活人,知道了她只是一縷停留在人世間的魂靈。
溫星終於緩緩轉身,臉上早就淚流滿面。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溫柔又充滿懷念的笑容來。
“哪有活人沒有心跳,渾身冰涼連呼吸都沒有的?”
“我知道了,我從一開始就知道。”
“她什麼都怕,顧慮太多。”
“其實哪有那麼多的打算,喜歡就喜歡了,能多在一起一天便又快樂了一天,何必想那麼多。”
何必想那麼多。
荊懸突然伸手緊緊握住了折陽的手,溫星的這句話不知哪裡刺激到了他,他周身本來企圖纏繞折陽的黑霧猛然暴漲,即將碰到不遠處的溫星。
折陽微微皺眉,往前站了一步,他本想擋住那些黑霧,以免傷到溫星一個普通人。
沒想到下一刻,溫星身上散發出淡淡的金光,將他整個人罩住,避開了黑霧可能會來臨的傷害。
那些金光,和折陽曾經在衛舒雋身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你……”折陽想問,又不知道問什麼。
溫星看不到黑霧,也不知道身上的金光,但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他低頭輕輕親吻油紙傘,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抬頭目光灼灼地看向折陽,說道:
“我很感謝你對樂安的照顧,樂安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十句話裡九句都在說起你,說起這間傘鋪,我能感覺到她在傘鋪裡生活得很幸福。”
“為了答謝你,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
“這件事在我們家是最高機密,祖祖輩輩的傳下來,嚴禁告訴任何非家族人員。”
“我們溫家不是什麼大家族,可族譜也有厚厚一本,從烈戰國開始就一直沒有斷過傳承。”
折陽微微皺眉,不知道溫星這是突然要說什麼。
關於溫家的事情,他並不好奇。
溫星神情嚴肅起來,他緊緊抱著油紙傘,細細打量折陽,又去看折陽身後面無表情的荊懸。
他心跳如擂鼓,顯然也十分緊張和激動。
“我們溫家,世世代代供奉著一幅畫,畫上是我們溫家的恩人。”
“我家長輩總說溫家能夠世代平安昌盛,是受了畫里人的恩澤。”
“這一代溫家只有我一個孩子,那幅畫我從小看到大,日日晨昏定省不忘祭拜,畫上人的臉我早就熟記在心想忘也忘不了。”
“我家長輩還總提醒我,說祖上世代傳訓,若是真的有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