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他撥開上面的一層薄土,露出了藏在下面矮矮的樹根,光禿禿的,樹幹已經被鋸掉了。
“這麼大的樹根!”樂安驚呼,趴上去數上面的年輪。
那樹根一人都合抱不上,年輪密密麻麻,估計早就活過了百年,只是樹根中心空空蕩蕩,像是被挖空了一部分,裸露在土壤外面的一截根也腐爛了大半。
這是一棵只剩根依舊在苟延殘喘的槐樹,只不過看樣子快死了。
老人放下小孩子,小孩子看到自己的根神情更加茫然,繞著樹根開始轉圈圈。
“我的根……這是我的根嗎?我的根為什麼是這樣子?”
老人從懷裡掏出一個項鍊,很老舊的金屬項鍊,他開啟項鍊的蓋子,遞給了折陽。
照片上有三個人,還是小孩子模樣的別墅主人、稍微年輕些的老人和一個青年。
青年頭頂垂下幾片綠葉,和小孩子頭頂的葉子一模一樣。
“這才是他本來的樣子。”老人說道。
他看向那已經空心的樹根,一連聲的嘆氣。
“這棟別墅裡,知道他存在的,只有我和先生。”
“先生自幼心臟不好,他父母生意越做越大,也沒太多時間管他,他的病需要靜養,於是這棟別墅裡只有我陪著先生,先生因為心臟病不能上學、不能出去玩,日日待在別墅裡,好好一個小孩子越來越沉默,直到他的出現。”
“他是槐樹裡走出來的人,像童話故事裡的精靈一樣,不僅照亮了先生的生活,就連先生的心臟病都慢慢好了起來。”
“可以說先生的青少年時期,都是和他在一起度過的,他甚至用自己的一部分軀幹製成了座鐘送給先生。”
“直到先生全家要移民,先生不得不走,他心臟已經好了很多,雖然在小別墅裡的日子很快樂,可先生也想見見外面的世界。”
“先生跟他約定好了,每年都回來看他。”
“他怕先生的心臟再出問題,在先生走時,交給先生一顆珠子讓先生吞下,他說這能徹底治好先生的病。”
“先生很信任他,吃下珠子後去體檢,自小帶來的心臟病真的痊癒了。”
“可先生走後,他的身體卻一天天變小,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他把自己的樹心給了先生,為了治好先生的病。”
“樹心就是樹靈的命,沒有了樹心,他一天一天地走向死亡,如今已經時日無多了,對他來說,這裡就是他和先生的家,他不想連最後的家都沒有了。”
“是麼。”
折陽就地而坐,撐開了什麼都沒畫的油紙傘,快速在上面畫上了一幅簡筆畫。
一眼看去綠油油的一片草地,開滿了鮮花,草地中央矗立著一棵參天大樹。
折陽畫完,吹了吹傘面,看向小孩子。
“你有什麼心願嗎?告訴我你的心願,我不僅把座鐘還給你,也會離開這裡,不再打擾你。”
“心願?”小孩子懵懂地看向折陽,又看向了折陽手裡的傘。
折陽捏著傘柄轉了一圈,傘面的一片綠在轉動下像是一朵染了綠色的雲。
他將傘遞給了小孩子,說道:
“信不信,看你自己。”
小孩子猶豫許久,緩緩伸手接過了油紙傘。
“你、你真的這麼好?”
折陽笑了笑:
“座鐘本來就是你的東西,但我的確很好,我不僅把座鐘還給你,還能幫你完成心願。”
小孩子握緊傘柄,那傘對於他小小的身板來說,有點大。
他低著頭思考了許久,視線落到自己空蕩蕩的樹根上,小聲說:
“我……我想再見見他。”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