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選的是樟木,這是長灣村一帶極為常見的木材,老百姓家中也用得起,價格不貴。
這種木料很硬,所以他直接上了錘子和鑿子來節省時間。
雖然價格便宜,樟樹香味濃鬱,有防蟲防蛀的效果,所以百姓家常用來打櫃子箱子。
當初顧家院子裡種著的便是樟樹,是顧家夫妻在女兒出生的時候種下,等她們出嫁時候砍了,便能用來打陪嫁的櫃子。
這一塊木料選得極好,木材上紋理通直,沒有疙瘩,處理掉雜皮後,花紋變得更加清晰。
顧豐登的鑿子速度飛快,吹開木屑,露出一個大致的輪廓來。
原本的大木塊已經被拆分成六小塊。
顧豐登動作沒停,換上刻刀,刀下,海棠花層層疊疊的盛開,他依舊採用明暗集合的雕刻技法,精湛的刀工下,海棠花呼之欲出。
一隻喜鵲正躲在海棠花下,探出腦袋往外瞧。
顧豐登刀工精湛,明快流利的線條,勾畫出一副海棠報春圖。
光是看著,便是一種享受。
原本車隊裡的人都忙著搭灶燒火,慢慢的視線卻情不自禁,落到這一人一刀的身上。
有任務在身的,眼睛一直往這邊瞟,石承平這樣無事一身輕的,這會兒已經站在了他身邊盯著看。
顧豐登雕刻完一面,吹開木屑,抬頭便嚇了一跳。
「顧木匠在做什麼呢,這海棠報春圖栩栩如生,果然手藝精湛。」石承平笑著誇道。
「這個大小,莫非是桌屏?」
顧豐登還未回答,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是妝奩吧?」
抬頭,便瞧見一道熟悉的倩影。
顧豐登微微笑著點頭:「沈姑娘好眼力,正是妝奩。」
「我瞧你準備了六塊,還預留了榫眼,想必是要組裝在一起的。」
來人正是有過一面之緣,上輩子對他有救命之恩的沈如翠姑娘。
她今日沒穿男裝,但一身青衣,很是素淨,頭髮也只是簡單梳起,只用一根青玉簪子別住。
「沈姑娘。」石承平起身招呼,有些驚訝,「你們認識?」
顧豐登解釋道:「當初多謝沈姑娘善心,買下粗糙的觀音像,才讓我家渡過難關。」
「那尊觀音也是你做的?」石承平驚訝起來。
沈如翠臉上帶著淡笑:「顧木匠客氣了,觀音像祖母很是喜歡,三十六兩物超所值。」
「那塊木料普通,用久了會開裂,且用時太短,做工粗糙。」
尤其是觀音坐蓮的奧妙在焚香,但當初他趕時間,並未處理妥當,火烤時間長了那尊木雕堅持不了多久。
顧豐登想了想,開口:「沈姑娘若是信得
過,可以拿過來讓我再加工一下。」
「倒是不必費事。」沈如翠沒說為什麼,只笑著婉拒了。
顧豐登瞧她臉色淡淡,也沒堅持。
畢竟在他心中的救命之恩,但在這位沈姑娘心中,兩人只是萍水相逢,自己要是太熱情,人姑娘還以為他有壞心思。
「顧木匠不必在意我們。」
石承平眼光一轉,笑著說道:「是啊,顧木匠你繼續,我還沒看過癮呢。」
顧豐登便換了一塊木料,繼續雕刻起來。
他帶的木料原本就不大,分成六塊之後就更加小,刻刀刷刷刷幾下,便賦予了木料生命力。
依舊是海棠報春圖,卻跟方才的並不完全一樣,海棠花嬌艷欲滴,遊走在其中的鳥雀靈動飽滿,春意盎然,迎面撲來。
這是獨屬於木匠的生命力,是全靠木匠一雙手帶來的視覺盛宴。
可惜雕刻了兩塊木料,顧豐登就放下了刻刀,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