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谷蕊抿嘴一笑,坦然地接受了這份誇獎。
直到半下午時分,張修文才領著何谷蕊回家去。臨走前,他還想來給何田問安,何田沒開門,連應都沒應一聲。
「爹可能下地去幹活了。」何興旺訕笑著解釋道,一面送他們出去。
張修文面上依舊含著笑,只是心裡還是有點介意的。
何谷蕊挽住他的胳膊,嬌聲道:「快些走吧,回家遲了爹孃會擔心。」
張修文正是跟她好得蜜裡調油的時候,妻子一撒嬌,他心裡的那點不舒服立刻扇著翅膀飛走了。
何興旺夫妻倆站在院門口,目送女兒女婿走遠,等回到屋,關上門就開始罵何田和二房的人不給他們面子。
他倆把聲音壓得極低,二房的人確實沒聽見,但何田耳聰目明,聽得真真的,在心裡又給他們記了一筆。
回門的熱鬧剛剛散去,何興旺兩口子又開始琢磨送兒子去讀書的事情。
眾所周知,讀書是一件很費銀子的事,尤其書本和筆墨紙硯,是一筆不菲的開銷。何興旺摸著下巴說道:「反正二弟也不讀了,他那裡肯定還剩下不少,我去要過來,正好給咱們兒子用。」
楊大ᴶˢᴳᴮᴮ鳳心裡不太樂意。
她兒子那麼聰明,憑什麼要用小叔子剩下來的舊東西?小叔子讀那麼多年,也沒讀出個名堂,多半身上是有些黴運的。用他剩下的東西,也不嫌晦氣!
何興旺嘆了口氣,扳著指頭算自家還剩下多少錢。
分家時得了七兩半的銀子,谷蕊出嫁花了一兩多來置辦嫁妝,主要是一床喜被和幾身新衣裳。這樣的嫁妝在鄉下來說算是中規中矩,既不出彩,也不落於人後。
幸好女兒有本事,把張修文迷得神魂顛倒,硬是想辦法給她弄來一根金簪,這樣就體面多了。
學堂所有的花費,一年約摸要二兩銀子,他手裡剩下的這點可供不了永昌幾年,還是要努力幹活啊。
楊大鳳聽著丈夫在那裡自言自語了一通,最終還是窮鬼戰勝了晦氣鬼,點頭道:「那你趕緊去問問小叔子,要是去得晚了,他給了別人那可怎麼辦?」
何興旺抬腳就去了,何明傑抱歉地對他說:「大哥,你來晚了,我已經給爹了。」
「爹拿著幹嘛,他又沒用,我去找他要。」何興旺眉頭一皺,說完轉身就走。
「大哥,你別去了,爹有用的。」
何興旺不理會,只當是二弟自私,自己用不著的東西都捨不得給侄兒用。
何興旺大步來到何田的屋子,開口要這些東西。何田擺擺手:「不給。過幾日你二弟就要陪我去先生那裡報名,我已經決定了,我要讀書,然後下場考科舉。」
何興旺一聽,頓時眼睛瞪得像雞蛋那麼大。
何田一臉深沉道:「我們這個家,指望你們兩兄弟是不行的了。靠人不如靠己,我自己去,我就不信我讀不出個名堂來!」
何田沒打算把這事瞞著,因為瞞也瞞不住。
何興旺這時候才回過神,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舌頭。他拍著大腿,痛惜地大叫起來:「爹啊,你老糊塗了啊!」
「你都這麼大歲數了,還去讀書,那不是白白糟蹋銀子嗎?說句難聽的,你黃土都埋到脖子了。與其把銀子糟蹋了,爹你還不如供我家永昌呢!他年紀小,人又聰明,指定能在爹你閉眼前考出個功名。」
何田脫下鞋,就要去打他嘴巴。
何興旺一邊躲一邊辯解:「我雖然說話難聽,但說的都是事實啊。爹,你可不能因此打我!」
何興旺年輕力壯,躲得還算靈活,他本以為爹一個老頭子,肯定打不著自己。沒想到何田這些天已經將這具身體蘊養得差不多,雖然外表看著還是四十多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