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蘭庭,陳竹咬牙,你這不是在贖罪,你是在逼我。
逼你?徐蘭庭訕笑,我有什麼資格。
他緩緩拂過陳竹的脊背,陳竹的脊樑骨何曾彎曲過?
莫斯科的暴風雪都摧折不了的脊樑骨,他徐蘭庭又有什麼本事,能逼迫這樣一個人。
徐氏從根上就已經開始腐爛。徐蘭庭緩緩說著,京城或者說,咱們國家,需要的不是這樣一手遮天的強權企業。
徐蘭庭不愧情智高超,一句話,就點中了陳竹的心。
徐氏今天能打貴州貧困縣的主意,明天就能在湖南、山西總有上頭顧不到的地方。徐蘭庭冷靜地分析著,他不再是那個為了徐氏甘願付出所有的公子哥。
而是,甘願匍匐在陳竹腳下的裙下臣。
徐氏如同附骨之蛆,只有連骨帶肉將它狠狠地剜去徐蘭庭慢悠悠地說,這樣,你才能他頓了頓,改口,咱們國家才會繁榮昌盛。
陳竹靜靜地看著他,沉默了很久。
徐蘭庭的話說得再冠冕堂皇,陳竹也想明白了徐蘭庭隱藏在光明正大背後的私心。
無非,是為了殺雞儆猴。以徐氏為代價震懾所有的企業,好讓陳竹之後的路好走一些。
連徐氏都因為跟調研隊作對,而被懲處那麼其他的企業,也會乖乖藏好自己的貪婪,不會再去擋陳竹的路。
可以說,徐蘭庭是用整個徐氏,給陳竹鋪好了路。
陳竹聽著徐蘭庭報效祖國的言論,冷笑一聲,眼卻紅了。
人渣,王八蛋誰要你做這些
阿竹,我就是個人渣、
我是個惡鬼、
陳竹,別企圖去窺探一個惡鬼的靈魂
徐蘭庭是個人渣,陳竹再清楚不過。
惡鬼又怎麼會愛這個人世間?
他不過是愛著著人間的某一個人罷了。
陳竹一直以來逃避的、不去理會的,來自徐蘭庭濃烈而深入骨血的愛意,再一次撲面而來。
洶湧而熱烈的愛,讓他避無可避。
徐蘭庭確實壞得透骨,玩弄感情的是他、心思深沉的是他、帶給陳竹災難的人也是他。
可浪子回頭的是他、將整個夏天的浪漫偷偷藏在報紙上的人是他。
陳竹打工間隙的片刻喘息,是男人一次次所謂的包場慶祝生日。
那個一個月要過無數個生日,卻沒有現身過一次的小壽星,是徐蘭庭拙劣的掩飾。
陳竹求學路上忽然亮起的明燈,背後是徐蘭庭跟人拼酒、四處周旋,最後胃出血差點喪命。
那份莫名其妙出現的學籍,那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神秘校董,陳竹都不用再問,也不用再查。
他費盡心思維護著陳竹的尊嚴,放出了無數的迷霧迷住了所有人的眼。
而所有的迷霧散去,陳竹終於還是看見了躲在角落的徐蘭庭。
是那個傷他、毀他;又愛他、助他的徐蘭庭。
放肆瘋狂的是他;剋制又卑微的,也是他。
徐蘭庭的愛正如他這個人,複雜而矛盾、偏執又狠決。
面對這樣的一份愛,這樣的一個人,陳竹一退再退,卻也退無可退。
陳竹攥緊了徐蘭庭的衣襟,沉聲開口,徐蘭庭,徐氏可以死。
他頓了頓,說,可你答應過我,不會把自己玩兒死。陳竹望著徐蘭庭,緩緩說,你騙了我那麼多次,這一次,不可以。
傻子徐蘭庭再也忍不住,抬手壓住了陳竹的後頸。
陳竹被徐蘭庭緊緊抱在了懷裡。男人的懷抱算不上溫暖,每一次都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
這一次,陳竹卻感受到徐蘭庭的細微的溫柔,和男人若有若無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