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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一片朦朧光影裡,一道高挑的鴉青身影立在門口,因屏風阻擋,鎮撫使並看不清來者面容。
但那聲音實在太過耳熟,彷彿今晨才剛一聽到一般。
在他愣神的工夫,對方便已道:“鎮撫使大人,此番可是要審嫌犯?如此我等想旁聽一二,順便把剛搜查道的線索彙報給大人。”
雖然不知這位錦衣衛鎮撫使弄什麼明堂,整日裡神神秘秘不見身影,但姜令窈還是言辭懇切,表達了自己想要一起協同審案的意思。
屏風之內,男人俊美的眉眼依舊輕輕蹙著,原因無他,只這聲音實在太過熟悉。
但這位喬推官的行為做派又幹練果決,言辭清晰,讓男人實在沒辦法把他同熟悉之人相提並論。
思及此,鎮撫使大人果斷道:“可,但順天府既要審問,且等錦衣衛審完再論,切忌打斷錦衣衛差事。”
姜令窈這才眉目舒展,道:“是,謹遵大人令。”
此時鄭峰和裴遇都已在審訊室內站定,姜令窈被請著坐在了桌邊,幾人的目光一起落在了被綁在刑架上的嫌疑人。
姜令窈觀其三十幾許的年紀,看起來並不高大,身量也單薄,猜測他是御用監排行
兩人一口同聲,姜令窈下意識扭頭往屏風瞧去,無奈屏風影影重重,遮擋了這位年輕鎮撫使的面容,只能讓人看到他高大的身姿。
即便坐著,即便瞧著慵懶而閒適,也似高山一般巍峨,雷霆萬鈞。
姜令窈什麼都未瞧見,便迅速錯開眼,目光再度落在陳雙喜身上。
這個小小的御用監,不過幾十位匠人,即便加上掌印和幾位隨管太監,統共也到不了百人。
可就這麼點人,卻每個人都有另一張面孔,也都勾心鬥角,讓人不寒而慄。
匠籍雖是賤籍,但好歹不用遠赴戰場,軍籍在平時倒是還好,一但戰時,立即就要被徵召上戰場。
有的人,寧願做太平奴,也不願刀口舔血,博得軍功封蔭機會。
大凡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俗軍戶,也不過是衝當個人頭罷了。
前些年景,邊關動盪,多有戰事,就連京師都險些淪陷。若馮栓子是那時的逃兵,倒是在情理之中。
只不過他膽子倒是很大,竟敢改名換姓進入御用監,但凡尋個普通院所當差,也不會被榮金貴拿住把柄。
見錦衣衛們都不開口,姜令窈只好繼續問:“可那馮栓子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他的手藝難道就能同榮金貴相彷彿?”
這一句彷彿是什麼驚天笑話,讓陳雙喜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大人,你或許不知,匠人最講究的就是天賦。”
“有天賦,肯努力,十年八年就能出師,甚至可從外地徵召進入御用監,在御前伺候,留下傳世珍品。若沒天賦,有些人拼搏十幾年,也不過是泯然眾人矣,做出來的東西能看能用,卻沒有靈氣。”
“馮栓子恰好就是有天分又肯努力的,別看他年紀小,但他少時顛沛流離,為了改名換姓很是努力,手藝雖不說堪比大家,卻也比尋常匠人都要好。”
陳雙喜道:“依我之見,他同我依稀相彷彿。”
姜令窈倒是當真驚訝了,那馮栓子看起來小小年紀,竟還有此等手藝,但即便如此,也不至於殺師吧?
經過幾番問話,姜令窈已不再拘謹。
她且不提馮栓子有人證,並無辦案時間,她只很自然繼續問下去:“可讓人替工,必有風險,尤其榮金貴做的都是御用之物,樣樣都要呈到御前,此番陽奉陰違,不很穩妥吧。”
姜令窈話鋒一轉:“難道榮金貴有什麼難言之隱,他自己已無法當差?”
陳雙喜下意識回答:“可不是,誰叫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