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上書,道段將軍勾結也先,陷大軍於不義,甚至偷盜傳國玉璽,想要遞送至也先之手,妄圖動搖國本。”
“先帝命其速速收兵,儘快回朝等審。”
姜令窈聽得心驚膽戰。
段南軻繼續道:“當時也先已經增派騎兵,段將軍本就是強弩之末,苦等支援不來,卻等到了這麼一封聖旨,結果可想而知。”
“最終……”段南軻聲音哽咽,“最終這一場仗大敗,段將軍失蹤,而那個檢舉段將軍的杜波濤也被段將軍憤怒的舊部所殺,徹底斷了線索。”
“朝廷除了杜波濤的口供,加上千機盒確實丟失,便認定段將軍勾連外族,妄圖叛國,未怕邊關動盪,便暗地控制住段將軍在甘州的家眷,以逼迫段將軍現身。”
段鐸是一員猛將,他忠君愛國,愛護百姓,多次冒死打仗,保護了邊關無數百姓,也堅定地保住了甘州。
對於邊關百姓而言,他是他們的戰神,是他們能平安穩定,繁衍生息的希望。
若段鐸叛國一事被揭發,後果不堪設想。
姜令窈一聽便明白過來,她並非邊關人,從小生活在燕京,段將軍為國捐軀時不過三歲,卻也在年少時聽過百姓歌頌段將軍的事蹟。
段南軻垂下眼眸,道:“可朝廷等了許久,只等到了段將軍的屍首和完好無損的千機盒,也等到了段將軍一家自縊的訊息,這個案子,便只能成為宮廷密檔,封存在奉先殿裡。”
“經歷過早年的事變,也經歷過復辟,先帝倒也知道顏面二字是怎麼寫的,沒有被怒氣衝昏頭腦,只暗地裡處置了牽連此案眾人,還是給段將軍風光大葬,朝堂上也是哀聲痛哭,場面弄得異常感人。”
明明逼死了忠臣良將,最後卻給自己做了面子,成了愛護忠臣的好皇帝。
段南軻不由冷笑一聲:“也不知他百年之後,有沒有下地府贖罪。”
天佑一朝的重臣皆知此案,朝中也從不議論此事,只因先帝心虛,不敢多加管束百姓,這才讓段鐸的事蹟傳遍大江南北。
至於關在紫禁城的皇帝陛下聽了是什麼感想,無人能知。
姜令窈抬眸看向段南軻,段南軻的目光也恰好落到她身上。
他低聲道:“我是段將軍的么子。”
姜令窈在段南軻剛開始訴說此案時,便已然猜到段南軻的身份,卻未想到段南軻竟當真是段鐸的么子。
段南軻見她一點都不驚訝,不由笑著嘆了口氣:“祖父祖母是父親早年的同鄉,曾跟隨他一起奮勇殺敵,後來祖父祖母喜結連理,我父親便讓兩人回了燕京,尋了中軍差事,因彼此之間似並無關聯,倒也無人知曉這段過去。”
“說來也巧,當年事發時我只得三歲,因生來有些孱弱,不能適應甘州的氣候,我父親便同我母親商量,把我送回京中養一段時間,就在乳母和幾個家中下人送我回燕京的路上,甘州出了事,父親身邊的親衛趕上了馬車,帶著我一路東躲西藏,好不容易才回到了燕京。”
段南軻並未有少時記憶,三歲實在太小,他亦沒有親眼所見家中父母親人慘死模樣,對段家的所有事均不記得。
訴說這一段過往的時候,他顯得有些平靜,並未有如何的悲痛欲絕。
但姜令窈還是伸出手,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給了他妥帖心房的溫暖。
兩人之間幾乎不說情話,但這般執手相望,卻是比山盟海誓還要珍貴的諾言。
段南軻垂下眼眸,緩緩才道:“我是在段家長大的,從小祖父祖母就告知我真相,我也把自己當成段家人,但我父親滿門不能這般含冤而死,這個仇,我至今沒有忘記,也不會忘記。”
“先帝已經殯天,卻還有暗中潛伏的惡鬼,隱藏在這個燈火輝煌的朝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