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穎急走幾步,把彤彤抱起來,放在鞦韆上,輕輕推了幾下,鞦韆高高地盪起來。從穎便走到一張石凳上坐下來。
彤彤現在自己也能盪鞦韆了,只需要在剛開始時,抱她上去,再送幾下,過後她就能自己借力盪得高高的。
從穎坐了一會兒,眼睛盯著女兒。盯了一會兒,把手機摸出來,翻開通訊錄,手指停在某個聯絡人上。本來想給父母說一聲,好歹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不過,想想還是算了。到時回家再說吧。
從穎把手機放回兜裡,雙手抱著膝蓋,盯著女兒。
彤彤很開心,鞦韆被盪得很高。她一邊開懷大笑,一邊尖叫不斷。小小的屁股在鞦韆上使著勁,不斷推動著鞦韆向上伸。冬季的天空碧藍如洗,正午的太陽很溫暖,曬太陽是冬季裡最好的取暖方式。旁邊還有為數不多的老人和小孩聚集在這裡。
老人們都穿著厚厚的外套,有些人手裡還抱著小孩的外套。小孩子跑跑跳跳,不一會兒就出一身汗。她們並不因為冬季的寒冷而降低玩樂的興致。有幾個小孩臉上汗津津的,也不見人給她們擦一擦。
場邊上種著許多樹,多數是小樹,只有幾顆大樹。雖是冬季,葉片卻沒掉光,還是綠的。場地後面小坡上的草,倒是一片枯黃。
從穎盯著仍綠的樹葉,心想,以前沒結婚時,自己也能養活自己。現在一定也能的!也許再也找不到當初那樣的好工作,但是,哪怕是送外賣,她也肯做的,只要人家肯要她。
☆、第 4 章
兩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從穎再也沒有跟陳志宏提起小孩上學這個話題。有時候,從穎還能聽到他一臉高興地對孩子說,彤彤,馬上就要上學了哦!
從穎看他一眼,他絲毫沒有拿學費出來的打算。他說得如此理直氣壯,想是篤定了從穎會拿錢出來交上學費。但從穎不想慣他這個毛病。嗜賭的人,如果從你這拿到第一次錢,就會想著拿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將你的錢包徹底掏空。
陳志宏的好臉色,就像冬季的太陽一樣稀罕。但凡他工作上不順心了,回家對著從穎就是一通罵。如果賭輸了,那罵的內容更是多樣化,諸如什麼「就是你催我回家,我才這麼黑的!」「就是認識了你這個黑鬼,我才這麼倒黴!」……
剛開始,從穎會氣得渾身發抖,是我逼你去賭的嗎?是我用刀子架著你輸錢的?後來,從穎聽慣了,面對這樣的「責難」,她已經能很冷靜地沖他翻個白眼,或者回句「活該」,然後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陪著小孩玩。
陳志宏卻看不得她這副毫不受影響、無波無瀾的樣子。從穎越冷靜,他就越上火,急躁之下,什麼粗口髒話都飈出來了。
「你td!」「你b的!」「畜生!」「賤人!」「滾!你有多遠滾多遠吧!你去死吧!」
陳志宏輸了錢回家,褲兜空空,總要找個人洩洩火,能在這種時候打電話給朋友,沖朋友發牢騷嗎?再說哪個朋友,能讓你這麼酣暢淋漓地大罵一通?可憐的從穎就成了他的出氣筒。
有時候,彤彤見到剛回家的爸爸,會親熱地衝上去,抱住他的大腿。陳志宏心情不好時,會狠狠推開她,大聲吼:滾一邊去!
從穎第一次聽到這些粗話時,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活了近三十年,哪怕是以前工作時遇見的最討厭的客戶,或者是平時交往不深的普通朋友,還沒有誰這樣辱罵過她。
第一次被陳志宏這樣罵時,她愣了許久,半天沒反應過來該怎麼還嘴。她在腦海里思索,這樣的辱罵,大約得追溯到幾十年前的農村吧?現在的農村人都很講究,但凡識多幾個字的婦女,也是輕易不肯將自己表現得如此沒教養的。
陳志宏罵完,像是喝了杯苦苦的涼茶,周身的燥火消失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