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
“你八歲以前也未曾見過我,不還是好好地過來了。”沈柔避重就輕地笑道。
謝風玉被她笑得一窒:“可我……後來遇到了你。”
“我習慣了有你的日子,小柔。”
四下無人,他終於說出了實話。
高華不可攀的外衣褪下,對沈柔露出了溫和柔軟而真實的內裡。
沈柔被當頭擊中了,險些沒撐住臉上的疏離淡漠。
她望著謝風玉臉上淡淡的無可奈何,忍不住想起了兩人初見時,謝風玉看她的表情。
那時謝風玉才八歲,八歲的小謝風玉穿著整齊而絕不出錯的袍子,獨自坐在窗沿下讀書寫字,鼓包子一般的臉上,竟然滿是古板、認真、老學究一樣嚴肅的表情。
可把沈柔看得笑死了。
沈柔於是衝過去,把手上桃枝放在他眼前晃,一面道:“喂,小玉哥哥,你是小玉哥哥嗎?”
小謝風玉蹙眉抬起頭來,五官玉雕一般,好看得緊。
沈柔瞬間心動了,心想若是把這樣的人收為小弟天天跟著,那才叫威風。
這樣想著,她笑道:“小玉哥哥,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玩呀?”
她知道他是長安有名的神童,平日足不出戶,只讀書。
沈柔卻偏要把他拉到熱鬧集市,拉到街頭巷陌,拉到萬丈紅塵裡。
她拉著小謝風玉四處瘋跑,把他扔在樹下,自己手腳利落地爬上樹,還道:“小玉哥哥你看,這有隻大蟋蟀,我把它捉下來送給你,好不好?”
小謝風玉當然是說不好——不僅如此,他還板著臉蹙著眉,教訓沈柔沒有大家閨秀的模樣,不懂禮法、不成體統。
沈柔只笑嘻嘻聽著,待他說完,反手抓了一捧鳴蟬,惡作劇地往他身上一扔。
小謝風玉見一團黑影襲來,下意識要抱頭躲開,卻又出於面子硬生生止住,鼓著臉頰繼續教訓人,還說要向沈柔父母告狀。
沈柔才不會讓他如願,為了攔住他,哎呀叫了一聲,裝作腳崴了,從樹上掉了下來,正好撲到了他的懷裡。
春日芳菲四溢,草長鶯飛,小謝風玉被撲得一個趔趄,摟著她倒在地上,整個人都懵了。
沈柔卻還在吃吃地笑,八爪魚一樣纏在他身上,眨著一雙狡黠的大眼睛道:“小玉哥哥,我腳崴了,都是你的錯!你要敢向我爹孃告狀,我就也向你爹孃告狀!”
她年紀比謝風玉小三歲,頭腦裡一點男女之別都沒有,謝風玉卻不一樣,被她這樣抱著,當即瞪大了眼,臉色刷一下紅了。
沈柔以為他是被自己威脅到,無可奈何所以氣紅了臉,洋洋得意地站起來,繼續去玩,只留下謝風玉愣愣的在原地,啞巴一樣地突然安靜下來。
這一安靜就是十一年。
十一年間謝風玉由古板內向的小學究,成長為萬人追捧的君子風玉,同時也由沈柔的小跟班,晉升為她眾所周知的竹馬郎君。
沈柔自己也很難說清楚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但它就是這樣發生了。
細水流長,順理成章一般。
她甚至嘴上沒說,心裡卻已然在想著嫁給謝風玉。
可這個念頭一起,諸多陰霾便隨之而來。
沈柔為此日夜難安,沉吟思索,舉棋不定。
就在她死活堪不破時,不詳突然降臨。
母親病危。
沈柔不知道那段日子自己怎麼過來的,只記得自己侍奉塌前,滿身都是散不去的藥味。
母親秦氏卻看得很開,只有一件事放不下。
她把沈柔叫到跟前,一語道破沈柔多日來的翳鬱所在。
而後,沈柔豁然開朗,提筆給謝風玉寫了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