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燭的燈芯爆出輕微的噼啪聲,沙沙的雨聲在夜色裡寂靜而渺遠。
屋子裡一片寂靜。
金娘忙笑:“這倒不是,只是奴婢一時間有些感慨罷了。薛少爺,您千萬不要誤會。”
阿雪卻嘆了口氣:“說句心裡話,本少爺我倒是有這個打算。然而……”
“然而什麼?”
“然而我爹那糟老頭子,肯定不允許我再養個金娘你這樣的嬌娘子,”阿雪搖搖頭,“自從上次我在平安賭坊賭輸了一萬兩銀子,他就這也不許那也不許的。還斷了我的零用錢。真是的不就是一萬兩銀子嗎?”
金娘聞言,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良久,只乾巴巴應和了句:“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燭火輕輕晃著,塵土的氣息從窗外湧進來。兩人都不再說話。
不多時,金娘就隨意尋了個由頭,匆匆離去。
阿雪正在窗邊,望著那個撐著油紙傘的纖弱身影飄遠了,不由得輕輕笑出了聲。
方才她還在想,到底該尋個怎樣的由頭去縣衙走一趟,現在這由頭就主動送上門來了。
阿雪記得之前調查過的資料寫著,溪客縣裡有一家十分有名的賭坊,名叫鴻融賭坊。
而且,這家賭坊還鬧出過不少事端。
今晚的事,金娘必定會一一告訴秦老爺。而秦老爺本著待客之道,聽聞她對賭坊有興趣,也必定會安排秦家人陪同他前往。
一來是為試探,二來也是為抓住她的弱點和把柄。
畢竟,只有抓住了有弱點和把柄人,才能讓人放心。
雨簌簌的落著。阿雪坐在窗前,手裡拿著一本書,映著燈光,隨手翻著。
“少爺,方才可是來了什麼人?”
小陶揉揉惺忪的睡眼,從隔壁房間走了過來。
“已經走了,”阿雪抬起眼睛笑笑,“你去睡吧。”
小陶卻面露猶豫,有些踟躇,似乎是有些什麼話想說。
阿雪放下書:“怎麼了?”
“是……”小陶抓抓腦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是小的剛剛做了噩夢,現在還不敢去睡。都怪那說書的,講得忒嚇人了……”
正說著話,亮紫色的閃電忽然劃開灰黑的密雲,窗外閃過一道驚雷。
緊接著,滂沱大雨像從天上倒下來一般,嘩啦嘩啦的打在地上。
小陶不由得縮了縮身子,往阿雪身邊挪了幾步。
他望著窗外:“……也不知道城外那群災民現在怎麼樣了。這麼大的雨,要是找不到藏身的地方,很容易感染風寒的,”說著,又問阿雪,“少爺,京城裡派來的醫官,這幾天應該就到了吧?”
前來賑災,自然少不得帶糧食、銀子和郎中。
只是阿雪想先來探探虛實,便帶著一部分銀子輕車簡裝,先行了一步。
“算算日子,應該就在三五日之後了。”
潑瓢大雨下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灰白的雲層裡仍然飄著細密的雨絲。
阿雪撐著一把竹青色的油紙傘,跟在秦家少爺後頭。
身後還浩浩蕩蕩跟著十餘個小廝。
“薛少爺,你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是我們秦家的產業,”秦鴻川伸出手指,從兩側的商鋪一劃,朝阿雪笑道,“我們秦家有的是銀子,你一會兒去了放心大膽的玩兒,我給你買單。”
阿雪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忽然發現凡被他指到的店鋪,不論是掌櫃的還是客人,都抿著嘴不說話,用眼睛警惕的望著他們。
阿雪在心裡笑了笑,看來這個秦家在這一帶,名聲很是不好呢。
“那就先謝過秦少爺了,”阿雪並不推脫,爽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