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地將臉扭向寧舟,眷戀地看著那雙藍眼睛。
寧舟也看著他,專注且溫柔。
齊樂人不知道他注視了他多久,也許有一輩子那麼久。
“我的傷好了?怎麼治好的?”齊樂人感到不可思議,雖然他現在還不方便使用自己的半領域,但能活下來就已經是幸運至極,他不該要求更多。
“我帶你去見了教皇冕下。”寧舟說道。
齊樂人大驚:“什麼時候的事?”
“七天前。”
齊樂人沉默了,此時此刻他甚至不敢提起黃昏之鄉的那場戰役,他害怕知道結果,無論勝利還是失敗。
他強打起精神,笑著問道:“那你這些天,不會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看我了吧?”
寧舟靜靜地看著他,輕聲道:“沒有吃,也沒有睡。”
齊樂人立刻明白了他沒有說出口的話:就只是看著你。
曾經他獨自在聖墓花園中醒來,那七天裡,寧舟遠在天邊,這一次,他選擇看著他。溫柔地凝望著、守護著,一分一秒都不願意錯過。也許他還向那位不知存在與否卻摒棄了他的神明祈禱過無數次,祈求他平安無事,就像幼年時他為瑪利亞祈禱那樣。
“寧舟,我想親親你。”齊樂人大膽地說了出來。
於是他的愛人給了他一個溫柔的吻。
這位最冷酷的本源力量的魔王有著最柔軟的嘴唇,可他的內心充斥著的情感,卻比這唇還要溫柔。
溫柔到,讓人終於敢撕開潰爛的傷口,將那些痛苦傾訴出來。
齊樂人靠在寧舟懷裡,將那場戰役裡最無法忘懷的死亡都說了出來,眼淚幾乎一刻不停。他說到了陳百七的離去,薛盈盈的背叛,呂醫生的犧牲,蘇和的欺騙,還有先知的選擇……每一個字眼裡都是歷歷在目的畫面,還有過去那些被夕陽浸泡過的快樂的回憶。
他記得海岸邊陳百七抽過的煙的氣味,記得滿身是血的薛盈盈勇敢的模樣,記得呂醫生家小蛋糕的味道,也記得先知時而深沉時而跳脫的話語。正是這些細小到瑣碎的回憶,讓這一刻的痛苦更加殘酷。
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斷學習怎樣接受失去,可直到今天,他仍然學不會。
也許未來的某一天,他可以從容地面對這些死亡,可現在的他還做不到。